池年年走到前台,像昨天一样退房。
收银员接了他的房卡看了一眼,随后又还给池年年,“8088这间总统套间,已经续开了一个月。”
池年年盯着他的唇看了一会,才问,“是续住一个月的意思吗?”
看到前台恭敬的点了点头。
池年年接过房卡,说了一声,“谢谢。”
他没有久留,走过酒店的旋转门,去找公交站台了。
他一边踩着朝阳沿着干净的街道朝前大步走,一边低头去看专家号。
清早街道繁华喧杂,但是对于池年年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他是聋子,他的世界死寂一片。
不出意料已经被挂完了,这个眼科专家的号太难求了,展示出来的挂号都已经满诊了。
只有等下周三放号的时候蹲点去抢,还不一定抢的过黄牛。
但没关系,池年年觉得顾子砚会有办法。
他求求他。
池年年把手机揣进口袋,上了公交车。
提着早餐打开出租房门。
手机叮咚一声,进了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顾子砚。
还疼吗
池年年却没有着急去看。
他把早餐放在餐桌上。
池子石正在厕所洗漱,他一向都起很早,不会赖床。
听见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把擦脸的毛巾摸索着挂回架子。
池子石又摸索着走出厕所,他走到池年年眼前,“电饭煲里的饭菜还是保温的。”
池年年会看口型,其实是池子石硬教的。
小时候,刚失去听力的池年年拒绝跟任何人交流,他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哥哥一点一点把他拽出来的,不管他看口型猜话学崩溃多少次,哥哥都会把他哄回来继续练习,软硬兼施。
哥哥一直都很强大温柔,而且对这糟糕的生活抱有希望。
池年年不这样觉得,有好长一阵子,他好厌世。
最近那感觉又卷土重来,只是小时候不管怎么样还有哥哥爸爸兜着,现在却不行了。
爸爸意外去世了,哥哥生病了,而他
长大了。
池年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轻声说,“哥,我买了你最喜欢那家的包子和油条,过来吃早餐。”
池子石坐在餐桌旁,“好久没吃它家了,还有点想。”
他咬了一口包子,才碰了碰池年年的手,话说的有些慢,让池年年看他口型知道他说什么。
“我想要一根盲杖。”
池年年在心里读出这个意思,他的脸色有些沉,“哥要那个干什么?哥的眼睛做了手术就会好起来的。”
池子石却比池年年要看的开,他低头对着手机,给池年年发了一条语音让转成文字看。
太长的话,池年年看唇形会很累,理解也会有偏差,还是需要文字沟通。
“医生上次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这病是遗传病,治不好的,花那个钱去手术,也只是保留一些视力缓解几年,最终还是会瞎的。那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如果最终都会致盲,不如让我早点适应吧。我想要一根盲杖,就是想去熟悉一下盲道,趁我现在还能看到一点东西,不至于太拖累你陪着我。”
池年年看着这些文字,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他很不开心。
阴暗到白天也要开着灯的出租屋本身就很压抑,现在气氛更加的降至冰点。
池子石心态很好,他接受了这坎坷的命运,看开了,希望弟弟也早日看开。
池子石优雅的吃着包子。
沉默了很久的池年年才开口,“能治我还是要治,这是一辈子的事。”
他转身出去了。
池子石听见关门声才喊道,“去哪儿,刚回来就走。”
喊完才反应过来他也听不见,就叹了口气。
但其实池年年也没去哪,他就在楼道里,靠在墙上去摸口袋里刚买的那盒烟。
他点燃抽了一根,才拿起手机去看顾子砚给他发的微信。
顾子砚:“六点前在酒店等我。”
揽入怀中
池年年吐出嘴里的烟,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
顾子砚应该不喜欢他抽烟,身为一个情人,他要合格。
五点半。
池年年已经刷房卡进去了,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是很豪华的。
之前他来两次都直奔床上去了,连装饰都没仔细看过。
池年年这回仔细看了,然后他往柔软舒服的沙发上坐下,随后又站起身,拉开窗帘朝落地玻璃墙外看了一眼繁华的江景。
心里想着事情,一看就走神很久。
顾子砚刷房卡进门,他站在池年年身后,把手往玻璃上一撑,几乎就把池年年笼进了自己怀里。
池年年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像是顾子砚这个人一样自带着一股子矜冷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