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位陛下离去后,客人们也纷纷互相握手告别,他们回到宫殿里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那里的炉火已经烧了一整天,如今正温暖如春呢。
要求与反要求
当他的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吕西安已经靠在沙发上打了好一会的瞌睡了。
“我还以为您不打算来了。”当阿列克谢进门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指向墙角的座钟,表盘上短的那根时针已经将要指向正上方了。
阿列克谢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熊皮大衣,他大步穿过客厅,进入卧室,从那里的衣柜当中掏出一件同样的大衣来,“我想要等大家都睡下了再来。”
“怎么,难道我们是去做贼吗?”吕西安反问道。
“倒更像是去偷情。”阿列克谢将大衣套在对面人的身上。
对于此人时不时就会说出口的轻薄话,吕西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自顾自地带上下午的那顶狐狸皮帽子,“我们去哪里?”
“去了您就知道了。”阿列克谢拉开门,朝着吕西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们大步穿过叶卡捷琳娜宫的走廊,宽阔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人的影子沿着墙壁滑动着,从北极吹来的冷风在窗外叹着气,轻轻拍打着镀金窗框上镶嵌的大块玻璃,屋子里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那些水雾积聚起来,变成水珠,在窗子表面上留下一道一道泪痕似的尾迹。
他们从一楼的一个出口走出了宫殿,这样的一座宫殿,就像是一个有无数孔洞的蜂巢,到处都是通向外面的出口,而阿列克谢带着吕西安穿过的,就是这样的一扇小门。
当他们出门时,门口的两个禁卫军士兵向他们举枪致敬,丝毫没有表露出好奇。吕西安不由得猜测,大概是阿列克谢早已经买通了这两个卫兵,让他能够不为人知地在皇宫里进进出出。
他们沿着被积雪覆盖的砂石路穿过花园,下午还覆盖着整片天穹的乌云散开了,月光洒在他们的肩头,也洒在白色的积雪上,积雪的反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比起有煤气灯照亮的巴黎街头要更加明亮。柔软的雪就像海绵一样,将周围的噪音都吸了进去,吕西安的耳朵里能够听到的,只有鞋底将积雪踩实的时候发出的沙沙声,外加阿列克谢均匀的呼吸声。
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罗斯托夫伯爵从见到吕西安的第一面起,就戴着那副花花公子的假面具,从来没有摘下来过,但近些日子里,这张面具的边缘露出了一点细微的空隙,令吕西安得以一窥那张面具下的真面目。
在专制君主和他们的家人身边,聚集着大量的应声虫和野心家,而阿列克谢毫无疑问是属于第二种,他有目的地让自己成为皇太子最依赖的人物,那么等到尼古拉殿下成为沙皇,他作为新皇帝的亲信,自然会在新政权里位高权重。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考虑的,就如同一个象棋大师,每一步都经过精确的计算。
他微微放慢了脚步,让阿列克谢走在他面前两步远的位置,一边看着对方的后背,一边思考着今晚俄国人大费周章,究竟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
“他不想让别人看见,那么就说明他并不是奉了沙皇或是某位大臣的命令,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吕西安心想,“如果他想要做什么交易的话,也是他自己要和我做交易。”
“我们到了。”阿列克谢突然停下了脚步,吕西安差一点就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吕西安看到阿列克谢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面前的一扇小门,门里是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座白色的两层建筑,所有的窗户里都黑洞洞的,不透出一点光亮。
“这是什么地方?”吕西安一边打量着这座建筑,一边好奇地问道。
“是我度过童年和青年的地方。”阿列克谢将身后的小铁门关上,“这里就是皇村中学。”
“这是普希金的母校?”吕西安看向那座建筑的眼神增添了几分敬意。
“也是我的母校。”阿列克谢看了吕西安一眼,大步朝建筑的入口处走去。
他在一楼的一扇窗子前停下,轻轻敲了敲窗子,没过多久,窗子里露出一缕微弱的亮光来。
他们在房子的门口等了几分钟,终于,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手里拿着两盏马灯,举起其中的一盏照亮了阿列克谢的面容,随即他脸上立即露出谄媚的表情,朝着阿列克谢用俄语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话。
阿列克谢朝那老头的手里塞进去一卷钞票,将一盏马灯拿到了自己手里,又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句什么,那老头再次鞠了个躬,倒退着离开了。
“请允许我做您的向导。”他向吕西安做了个请的手势,高高举起马灯,照亮面前的厅堂。
皇村中学的正式名称,是亚历山大帝国中学,1811年由击败拿破仑的亚历山大一世沙皇创立,著名的诗人普希金,就是这所中学的第一届毕业生。如同巴黎著名的路易大帝中学和波拿巴中学一样,俄国的许多贵胄子弟,都是在这里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