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对,这世上的事情归根结底,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一桩桩交易罢了。”当马车离开火车站时,吕西安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想着,“人生就像是一场牌局,所有的资源都是握在手中的牌,身体和长相也不例外……当有机会打出这张牌的时候,难道要因为一些可笑的顾虑就自缚手脚吗?”
如今阿尔方斯已经挑明了自己的意图,虽然他嘴上说自己付出的那些只是用来追求吕西安的彩头,他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可吕西安清楚的知道,对方打的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那么如果他长时间从吕西安这里得不到反馈,势必会丧失兴趣,到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计成本地支持自己吗?
“我现在还没办法拒绝他。”吕西安有些烦躁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我需要他的支持来竞选,等我进了议会,一个新晋的议员也势必需要外界的支持才能坐稳位置……如果在我不需要他的帮助之前,他就丧失耐心的话,那我岂不是只能答应他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若是他不是这样依赖阿尔方斯就好了。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了他的脑海,如果除了阿尔方斯之外,他还另有后台呢?
德·拉罗舍尔伯爵是他的前上司,他也曾经承诺伯爵等他进入议会之后,会担任对方的议会私人秘书;德·拉罗舍尔伯爵带着他去见了巴黎伯爵,如今人人都觉得他和保王党有联系……既然这样,想要德·拉罗舍尔伯爵给予他一点支持,恐怕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如果德·拉罗舍尔伯爵能够成为吕西安的另一个倚仗,那么他面对阿尔方斯时候就会更有底气,双方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加平等些。
吕西安下定了决心,打算今晚回去和德·拉罗舍尔伯爵写封信,从伦敦回来已经过了三个月,而他恐怕还得再过上将近一个月才能回巴黎去,如果德·拉罗舍尔伯爵到那时已经淡忘了吕西安这个人,那可就不妙了。
当天下午,吕西安拜访了本地的妇女俱乐部,这里的会员们主要是一些虔诚的中产阶级太太们,英俊的吕西安在她们当中不出所料地十分受到欢迎。那些太太们看久了自己社交圈当中那些千篇一律的,像是葡萄酒酒渣一般索然无味的男性,如今见到谈吐风趣,姿态不俗的吕西安,真是有如沐春风之感。
在女士们面前,吕西安也打足了精神,表现的热情而又体贴,甚至对一些胆大的女士们的揩油行为也报以容忍的态度。如今女士们虽然还没有投票权,可她们对于她们的丈夫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哪怕今天的拜访能给他赚来几十张选票,这都不算是白来一场。
当他终于回到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来不及去吃晚餐,他就一头先扎进了书房里,去写作那封给德·拉罗舍尔伯爵的信。
有了之前写政治评论文章的经验,吕西安写起信件来可谓是信手拈来。仅仅思考了片刻,他就落笔开始写作起来。
吕西安先是对德·拉罗舍尔伯爵致以问候,又大致介绍了自己如今的竞选情况,还在其中夹杂了几件竞选过程中遇到的趣事,最后表达了自己对于未来在议会当中和伯爵通力合作的期待。
他将自己写的信通读了一遍,修改了几处地方,对最终的成品感到非常满意。于是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两张烫金边的信纸,这是他专门从巴黎订做的,用来写一些重要的信函。
吕西安用花体字将这封信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装进信封,用火漆封了口,在信封上写上了“巴黎 圣奥诺雷街三十一号 德·拉罗舍尔伯爵阁下亲启”。
他拉铃召唤仆人,在等待仆人来取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之前给德·拉罗舍尔伯爵送的礼物明显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或许他应当再送上一份礼物。
吕西安环顾房间,试图给自己以灵感,最终却是窗外的油桃树吸引了他的目光。
“您去把花园里油桃树上面的果子摘上一些,用干布擦一擦,放在一个柳条篮子里包装好,拿来让我看看。”如今树上的油桃刚刚变红,等到送到德·拉罗舍尔伯爵那里时,正好适合食用。
仆人鞠躬离去,过了一刻钟,他提着一篮子油桃回到书房里,果实的清香格外沁人心脾。
吕西安看了看礼物的品相,感到十分满意,这份礼物既显得特别,又不显得过于谄媚,也不太过贵重,实在是完美极了。
他从抽屉里再拿出一张卡片,在上面写上“随信附上自家花园出产的油桃一筐,请伯爵阁下笑纳”,将写好的卡片放进篮子里。
“请您明天把这封信和这个篮子一起寄到巴黎的德·拉罗舍尔伯爵府上吧。”他向仆人命令道。
仆人将信放在篮子上,抱着篮子离开了。
吕西安心情大好地下楼吃晚餐,这一天他胃口极佳,不但多吃了半份主菜,还喝了大半瓶安茹葡萄酒,刚上床就心满意足地沉入了梦乡。
冲突
吕西安写的信,连同他的一篮子油桃,被装上了第二天途经布卢瓦的快车,送去了巴黎。
第三天的下午,邮差将德·拉罗舍尔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