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宋青山也只告诉了他,没有告诉弟弟。因为他可以难过可以伤心可以肝肠寸断,可以承受得了,但是弟弟不可以,因为弟弟身体不好,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噩耗。
他顾晚风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承受噩耗与痛苦的,没有一件事可以由他自主选择,全都是由他人替他做好了决定,然后强塞给他……
车辆在漆黑的夜色中沿着蜿蜒的山路不断前行,窗外乌黑一片,仅有呼啸狂风在疾厉后退。
星夜无垠,一座座大山的磅礴黑影如同一个个挡在眼前的庞然大物,巨大压抑,望不到边,看不到头,更推不开,也跳不出去。
顾晚风的呼吸在艰难,喉间阵阵发涩,搭在腿上的双拳逐渐攥紧了,修长的手背上根根骨节泛白,青筋突兀。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意难平,宋青山心疼又无奈地叹息一声,望着他说:“小风,爸知道你不甘心,也知道你心有怨气,但你以为,你的弟弟会比你活得更潇洒么?从他跟着我走出碧屿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这一生都将会是身不由己。我对他所有的爱和维护也只能纵容到他十八岁,待他成年之后,在许多有关他的事情上连我都会束手无策。因为他姓宋,是家族的继承人,必须以大局为重,所以他没有资格去选择自己的人生,他甚至都不如你,最起码你到了成年之后还能自由地去选择自己的爱人,他却连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无法自己做主。”
顾晚风并没有任何动容,满目戏谑地盯着宋青山,言语锋利如冷刀:“就像是你一样?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为妻,还觉得自己委屈?哈哈,真是悲惨极了呀,只是可怜了我妈那个傻女人,至死都没有埋怨过你和你养的那个好儿子一句。”
如同被一刀捅了心脏,宋青山的呼吸猛然一停,强忍了一路的悲痛在顷刻间爆发无疑,双目瞬间赤红了,眼泪滚滚而下,向来沉着冷静的良好修养与情绪也在一刹那间崩溃了,嘶吼着咆哮:“你以为我想这样么?你以为我情愿这样么?你以为是我放弃了她么?是她先放弃了我!我最恨的就是她顾与堤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宁可她恨我,骂我,埋怨我,也不想被她宽恕被她理解!但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一次又一次地让我走,一次又一次地劝我回家,我赌气走了,她也不来找我,我回去找她,她又把我推开,后来整整十年,十年,她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甚至连生病了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甚至都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只是和她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话音还未落,宋青山便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晚风可以感受到,宋青山是真的在悲痛,在委屈,在不甘心。他也真的打心底里地羡慕宋青山,羡慕他还能哭得出来。
顾晚风也想哭,想把心中积压的痛苦和委屈一口气发泄出来,想为了母亲哭泣,但是他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很奇怪。
他的头脑竟然还冷静清晰地思考着,推测着——
“所以,是我妈故意联系了你,想让你把我带走?因为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顾晚风眉宇冷淡地看着大哭不止的宋青山,一字一句发问,“和阿临的身体无关,让我到东辅代替他去上学,只是你们联合起来编造的一个谎言,为了骗我跟随你走。”说完之后,顾晚风突然笑了,笑得无声,却满含讥诮和自嘲,“是我太傻了,我真是个蠢蛋,竟然被你们三个骗得团团转。”
“小风……”宋青山泪流满面地看着自己儿子,既痛苦又无计可施,颤声启唇,万般无奈,“你为什么不明白呢?无论是我,还是你的母亲,亦或是你的弟弟,都无比希望你能够解开心中的枷锁,从那座山里走出去。我们都希望你能够自由。”
但东辅从不是他心中的人外人与山外山。
他们从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万般所求,不过是一个从心所欲。
东辅根本无法给他带来内心的安宁,尤其是得知了真相之后。
他们又强行塞给了他一条路,将他从一座牢,推入了另一座牢。
顾晚风的内心开始无比强烈地抵触东辅这座城,甚至有了一股一去不返的绝然与冲动,但是,他欠一个人一声再见。
他许诺过她的,绝对不会不告而别。
◎“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宋熙临只来七中上了一周时间的课便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两个月转瞬即逝,时间一晃就来到了五月份。
天气逐渐炎热了起来,距离高考还有四十天不到,教室最后一排储藏室门口的那个座位却一直是空着的。
裴星铭和闻铃他们几人都挺奇怪宋熙临为什么突然不来上学了?一个接一个地跑去询问司徒朝暮到底怎么回事?然而司徒朝暮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 他迟早会走, 但一定不会是现在。
最起码, 在高考前,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