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情深意重。
司徒朝暮真的很难心疼,眼眶微微有些泛酸,直勾勾地盯着宋熙临,一字一顿地说:“你们全家人都在欺负他,所以你根本没资格觉得自己在忍痛割爱,更没有资格去怨恨你的哥哥。”
“我没有!”宋熙临急切而坚决,“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我的哥哥!”
司徒朝暮:“那你就不应该觉得这把刀曾经是属于你的!”
“我、我……”宋熙临的内心焦急而羞愧,甚至有些委屈,急切地想要去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怨恨过哥哥,情急之下,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会帮我的哥哥实现梦想,我会尽我所能让我的哥哥去见人外人,去看山外山!”
……
从凌晨到午夜,整整二十个小时,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息过,车身也才刚刚驶入自治州的境内而已。
夜黑风高,路途崎岖,突如其来的一阵颠簸将靠窗而睡的顾晚风晃醒了。
说来也稀奇,从启程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内心深处的那股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激烈的惊恐与不安感竟莫名其妙的化为了一潭死水,仿佛灵魂向命运低了头,他不再挣扎了,也不再抱有期待了,以一种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平和方式认了命。
他的往后余生,都不可能卸掉背负在肩头的那把刀了。
认命之后,他也不再负隅顽抗,强烈的疲惫感与困倦感在顷刻间席卷身心,实在是令人不堪重负,他直接接闭上了眼睛,没有任何阻碍地睡了过去,虽说之后也短暂地醒来过几次,却又都重新睡了回去,反正除了睡觉之外,他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这一次被晃醒之后,顾晚风本是还想继续睡,然而才刚刚将眼睛合上,就听到了宋青山的声音:“快到了。”
顾晚风没有睁眼,哂笑一声,语气冰冷而刻薄:“早着呢,宋总您还要再受一段时间的累。”
宋青山满目无奈地看向自己儿子,疲倦而憔悴:“小风,你我这次,皆是为了你母亲回来,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爸。”
顾晚风睁开了眼睛,却没去看宋青山,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满天繁星,毫不留情:“从这里到嘎隆至少还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再从嘎隆到碧屿村还需要一个小时,这就是你口中的快到了?宋青山,你连回来的路都记不清了,也有资格提我妈?”
宋熙临呆如木鸡,顿口无言。
顾晚风终于回头看向了他,再度质问:“宋熙临为什么不回来?那不是他妈么?连你亲手养大的儿子都不认妈了,你也配当我爸?”
宋青山不置可否,也没有替宋熙临去解释或者辩解,只是反问他:“如果昨夜故去的那人是我,你顾晚风会不会大悲大恸肝肠寸断?”
顾晚风冷笑一声,仿佛宋青山在自取其辱:“你想得美。”
“但是阿临会,无论是我还是你妈,他都会。”宋青山斩钉截铁地说,“阿临的心肠比你软的多。”
顾晚风冷冷道:“这就是他不回来的理由?”
“与他无关,是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宋青山认真又严肃地看着顾晚风,字句坚决地说,“你弟弟自幼体弱,身体一直不好,几经大病,每次都令我心如刀绞,恨不得躺在病床上受苦受难的那人是我,而不是他。也正如你所说,他是我亲手养大的儿子,我自然是倾尽了所有去疼他、爱他,寻遍名医去为他治病救命、调理身体,无比希望他可以平安康健长命百岁,所以我不容他有任何闪失。我也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如果在没有任何准备的前提下将此噩耗告诉他,他一定会痛彻心扉,心力交瘁,极有可能会导致旧病复发。”
顾晚风却不接受这种说辞:“他没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么?”
宋青山:“他当然有,但不是现在,他一定会接受不了。”随即,他又信誓旦旦地向顾晚风保证,“以后我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知他这件事,并带他来看望你的母亲。我相信你母亲也一定可以谅解他这次的缺席。”
顾晚风心知肚明,母亲何止是会谅解他呀,母亲根本就是不会责怪他。
哪怕阿临是故意不来,母亲也不会责怪他,因为那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呀。
身体不好的小儿子,听话懂事的小儿子,不在身边的小儿子,所以他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都是可以被宽恕谅解的。
“阿临身体不好”这几个字,也是顾晚风从小听到大的一句话。
有时,他多么的希望,身体不好的那个人是自己该有多好?这样的话,他就能获得很多很多的偏爱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耳提面命,出言提醒:那是你的弟弟,他身体不好,你要体谅他……
他也不曾像是弟弟一样一次又一次地被维护、被宽恕过,就好像年幼之时,明明是弟弟自己想要去河边玩,然后他就带着弟弟去了,后来弟弟受凉发了烧,急转成了肺炎,父母却责怪是他带着弟弟去了河边玩,最后还要再添一句:你明知道你弟身体不好。
就连母亲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