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复,便忍不住嫉妒,你跟他做过一年夫妻,即便只是虚名,到底也是朝夕相处,每每想到这些,便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却怎么也忍不住,皎娘莫怕,莫怕,我答应你,只他识相些,不来招惹你,便不再为难他……”
许是真觉自己莽撞了,生怕好容易两人之间有了缓和,又倒回去,遂抱着皎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认错的,赌咒发誓的,还有肉麻的,什么都说。
皎娘挣不过他的力气,便只能听着,听他没完没了的说这些,语气温软似是有悔,又似有些急,听着听着,又好像有些委屈。
委屈?皎娘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堂堂梁六爷,狠辣,心计,手段,一样不缺,唯独不会委屈,这人自打生下来大约便不知什么叫委屈。
好似也没那么不堪
在皎娘印象里, 这男人一直是阴险狡诈的笑面虎,从第一次见他,便令皎娘心生戒备, 总觉着他脸上虽笑着, 心里却在算计什么,而如今这样的梁惊鸿却令皎娘无所适从。
皎娘忽觉或许梁惊鸿也不想如此,他一个出身世族的大家公子, 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顺风顺水,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从不曾遇过挫折,正因如此, 才会觉自己这样不顺着他的新鲜,可两人这么折腾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他堂堂天之骄子何必非跟自己一个下堂妇纠缠不清。
想到此, 不知怎么忽的生出一丝勇气来, 虽未睁眼却轻启朱唇呢喃了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 但梁惊鸿始终把她抱在怀里,贴的极近,故此听得一清二楚,她说的是放过我吧。
梁惊鸿脸色僵了一瞬, 便只当未听见一般, 柔声道:“劳了半日神,想是累了, 前头席未散呢, 我这个当主人的总不好怠慢来客。”顿了顿又道:“今儿不知要闹到多晚了, 怕是不能再过来,你好生歇着,莫忘了用药膳,明儿我再来瞧你。”说着把怀中的皎娘放到床榻上,重新替她拢了锦被,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便起身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皎娘方睁开眼,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角,那里尚有一丝淡淡的余温,是梁惊鸿刚留下的,皎娘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恨吧又仿佛恨不透,怨却又不知该怨什么,怨他心机诡诈,巧取豪夺吗,今天皎娘忽然明白,或许在梁惊鸿看来,想要什么便弄到手是理所当然的,从不觉着这是错。
再有,皎娘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堪,若他真是那些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纨绔,刚才绝不会收手,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的怒意,那一刻她真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一次酷刑了,却未想到他竟然停了下来。
或许正因他这样的举动,才让自己鼓起勇气说了那几个字,但她说出来那一刻便知不可能的,若他真肯放过自己,当日便不会费尽心机设局了,便如猎人设下陷阱为的是捕捉猎物,好容易猎物到手,怎可能轻易放过。
他便不似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也绝算不上什么好人,皎娘忽觉头疼,真想不明白梁惊鸿究竟要怎样?
皎娘这儿纠结,梁惊鸿比她更纠结,不禁纠结还憋屈,他堂堂梁六爷,什么时候成了软脚虾,一见女人的眼泪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了,不忍伤她,自己硬生生憋回去不说,还得做小伏低轻声细语的认错儿。
从内院里出来,梁惊鸿越想越憋屈,这事儿说到底就是皎娘惹的,若她不提潘复,自己也不会嫉火攻心,即便嫉火攻心,也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吧,再恼再怒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唬人,可一见她的眼泪,不还是认怂了吗。
认了怂认了错,又说了那么多好话儿哄她,到了却落个,放过她吧,梁惊鸿真想骂娘,合着自己那些话儿都白说了,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要是真能放过她,自己还费这些心思做什么。
再说皎娘是不是忘了,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自己的女人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儿,放什么放?至于那个潘复,着实膈应。
可梁惊鸿也明白,若皎娘不知这事还罢了,既知道了便不会袖手旁观,即便是虚名儿,到底也做过一年的夫妻,皎娘又是个心地良善的女子,怎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收拾潘复,想到这些真让梁惊鸿又嫉又恨,嫉妒潘复跟皎娘的一年夫妻之名,更恨自己没出息,怎么到了褃节儿上就心软了呢,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啊。
梁惊鸿越想越郁闷,可再郁闷,有些人也得先料理了,故此并未回席上,而是进了前头书房让人把李顺儿叫了过来,吩咐他去一趟燕州府衙,把潘复放了。
李顺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道:“ 六爷,真放了啊?要是放了他出来,前头那些事可就瞒不住了,一旦他明白过来必然恨毒了您,这潘复虽说上不了台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梁惊鸿岂会不知李顺儿是劝自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禁嗤一声乐了:“就凭他,小爷还怕他不成,要恨便恨,真要有本事报仇,小爷我接着便是。”
李顺儿也觉着自己刚是糊涂了,六爷是什么身份,还怕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流子不成,莫说他潘复,京里头也不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