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下山,院里院外热浪滚滚,这时候根本睡不着,所以不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在外面站着。
杜春分平时得上班,不上班的时候就在家洗洗刷刷缝缝补补,跟谁都不是很熟,所以不知道跟人聊什么,就拉着邵耀宗遛弯。
有人自来熟,问道:“杜师傅,邵旅长,干嘛去这是?”
杜春分:“刚吃过饭,走走消消食。”
“做啥好吃的?”
杜春分莫名觉得这话有点刺耳,但也有可能因为天气热心烦躁导致的,“能做啥吃。豆面面条。”
“没买肉啊?”
杜春分:“甜儿她们几个考试前吃完了。”说完又想走。
然而人家不放行,继续问:“说起你家几个,今年都能考上帝都大学吧?”没容杜春分搭话,自顾自说,“你们家那几个真厉害。可惜不是小子。要是小子可就了不得了。”
杜春分终于明白不是天气导致她心情烦躁,而是跟她就不是一路人。
这里不是边防师,边防师没几个大人物,在深山老林,家属区跟农村差不多,自然很容易让人遗忘那是部队。
这里大人物多,很多军嫂来之前就会被丈夫叮嘱,少说多看懂礼貌。
这里不光有她和邵耀宗,还有别人,这人敢这样说,极有可能心里就这么想的。
这样的人没法跟她说闺女儿子都一样。
更没法说好女婿比好儿子孝顺。
最好的办法是顺着她。
杜春分叹了口气:“是呀。我早几天还跟邵耀宗聊,我的身体也不错,要不要再生一个。可又担心又是双胞胎。我也没个亲娘婆婆帮忙照看。”
有人忍不住问:“杜师傅看起来不大,没多大吧?”
杜春分:“三八年生,正好四十岁。”
那人轻呼一声:“四十了?那还是别生了。”
最先跟杜春分搭话的女人忍不住说:“杜师傅身体好,我觉得双胞胎都没问题。我老家有一个婶子四十五了还生个大胖小子。”
杜春分心说,你也说有一个。
要说一个个例,她还能说有人六十岁了还得个闺女呢。
杜春分:“真能生个儿子也好,就怕又是闺女。”说着给邵耀宗使眼色。
邵耀宗很烦这些闲着没事干,三天两头催生的。仗着生出来不用她们养啊。
终于把四个小祖宗送走了,再来两个祖宗,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邵耀宗:“据说科学证明生男生女看男人。我估计你再生也是闺女。还是算了。回头招个上门女婿好了。”
“上门女婿?”
朝邵耀宗身后掠过的一阵风停下。
邵耀宗下意识回头,看得不甚清楚,因为今天的月光不怎么好,“陈鑫?”
“是我。”陈鑫勾头问:“邵叔叔,给谁招上门女婿?邵一安吗?你给邵一安招个上门女婿,等你们老了,让她天天伺候你们。”
邵耀宗好笑:“就不怕安安听见了打你?”
“我比她高,她打不过我。”陈鑫说着比划一下,“我大哥说我能长到十八岁。十八岁缓两年,等到二十一二岁还能再长一两年。到时候我就跟你一样高,比邵一安高一个头,我一个能打她俩。”
要不是场合不对,杜春分都想谢谢他,这孩子来得太及时了,“安安?”
陈鑫的身体僵住,猛地朝后看去,空无一人,松了口气,吼道:“杜姨!”
杜春分笑道:“打得过还怕她?”
“我——我是好男不跟女斗。”陈鑫梗着脖子说。
杜春分不希望生儿子的话题再绕回来,继续转移话题,“报的哪个学校?”
陈鑫愣了愣,反应过来问:“邵甜儿报的哪个学校?”
有人立即接道:“肯定是帝都大学。去年她就能上。哎,邵旅长,你说甜儿要是能考上帝都大学,市里是不是得给点鼓励?”
邵耀宗不禁问:“去年有吗?”
“去年甜儿不是没去吗。她没去,考得学校最好的还是陈鑫他大哥陈森。”
也有几个比陈森考得好的,但他们估分的时候估计每门功课将将及格,所以没敢填太好的学校。
陈鑫道:“我大哥什么也没有。”
邵耀宗道:“那甜儿应该也没有。再说了,咱们这儿虽然归市教育局,可这个节骨眼上,谁有心思关心学生。”
最近传来风声,上面打算废革委会恢复政府职能,所以不论宁阳市革委会还是省里,都在多方走动活动,试图摇身一变成为政府要员。
对“奖金”很好奇的人沉默了。
杜春分问:“陈鑫,你的成绩能上帝都大学吧?”
陈鑫想也没想就说:“能上我也不去。跟邵甜儿同班六年,我是没得选。再跟她一个班,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杜春分好笑:“你这辈子才过十六年。所以你没填帝都大学?”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