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季见过了陛下,例行回了话,刚出来就见到晋阳长公主身边的人守在外面。寒季会心一笑,问道:“你们家公主也在宫中,在等我?”
晋阳公主府的宫人回话道:“是,公主此时正在太皇太后宫中,请您等她一等。”
“好,那我也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吧。”
寒季跟着宫人向后宫走去,忽闻一股淡淡的花椒香气扑面而来,又被风吹散,她敏锐地看向气味的源头,发现是一个弓着后背红着眼眶的小宫女在不远处路过,她脚步很急,很快就消失不见。
“寒大人,这边请。”
“好。”
——
近来岳州有侵地案,一纸民愿书被递到御前,寒季被急召入宫,脚步匆匆。
一群宫女捧着花盆从她身边经过,寒季耸了耸鼻子,敏锐的嗅到了一点花椒味,抬头看去,果然见上次那个女孩子坠在队尾。
“寒大人?诶呦您快着点,陛下生了大气了!”
寒季转过头来,加快了脚步。
“走。”
——
岳州十六城调查了一个多月,寒季回京将调查结果呈报陛下后就退下了,出了养居殿,寒季对身边人点头道:“程公公,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是,寒大人慢走。”
“公公。”
这次是味道与声音一同并行,寒季侧头看去,见到那个娇小的宫女看着也就十叁四岁,拎着有她一半大的食盒费力走向养居殿旁的下人房,恭谨的与门前的宫人回话。
“何公公,午饭到了。”
名为何公公的宫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怎么这么晚!你想饿死我们啊!放里面去。”
寒季下意识皱了皱眉,身边的程公公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后便笑了笑,道:“寒大人,那是掖幽庭的罪奴,不是寻常宫女,不妨事的。”
掖幽庭的罪奴几乎都是因家中犯事而受到牵连的官宦家女子,不过一般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若犯了真正的大过,都是九族一并处死的。能在掖幽庭生活下来的,大多是从犯或株连之罪。不过就算罪行轻微,陛下平日里最讨厌有人替掖幽庭的罪奴求情,连带着上行下效,阖宫的人对他们都更严苛些,折辱些。
寒季的眉头紧锁,但还是与程公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
今夜陛下夜间召寒季问话,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分。谢绝了身边人跟着,寒季提着一盏六角宫灯缓步向宫门口走去。
灯芯掐得很暗,只能照见自己前方寸许之地,寒季夜视一向不错,这宫灯有了还不如没有。
轻车熟路的走了一条捷径,寒季却听见前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立刻吹灭了手中的宫灯,藏在一棵大树后,树荫落下,如同乌云迷雾萦绕在她身周,将她紧紧包裹在一片黑暗中,肉眼再难分辨。
脚步声近了,是两个人,跌跌撞撞的。
其中一名女子猛力挣开捂着自己嘴的手,愤怒的低吼:“谣吟!你干什么!”
随后就是那股熟悉的花椒味,她的声音清冽如寒风,哪怕压低了声音,在夜色中也如破风的竹刃穿过寒季的耳朵。
“你想干什么?”
她对面的女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气急败坏道:“我怎么了?我为自己谋求一个好出路有什么不对?”
她没有嗤笑,也没有激动,只是冷冷道:“你若是个宫女,闹出此等丑闻也难免要挨几十个板子,更何况你是罪奴,一旦事发,你那侍卫哥哥还未知晓呢,你就被拖到僻静处乱棍打死了。”
她对面的女子似乎是被吓住了,下意识缩了缩,朝她又靠近了些许,喃喃道:“我……我只是……”
她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语气一下子温柔了下来,倒不是多柔情的温柔,而是不再像之前那样疾言厉色,言辞间透露着肯定与安抚。
“我知道,你只是想过得轻松一点,过的不那么艰难。”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同伴渐渐远去。
“只是,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男人身上。示弱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甚至是激起他们的恶念。用情分是绑不住别人的,在宫里,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的同伴似乎委屈的掉了些泪,带着鼻音哽咽道:“你呢?”
“也包括我。”
脚步声渐渐远去,淡淡的花椒味消散在风里,寒季从大树后走出,看着她抹黑朝着漆黑一片的宫道走去,浑身隐没在黑暗里。
“谣……吟……”
原来这是她的名字。
——
太皇太后生辰,陛下宴请众臣一同为太皇太后贺寿。
因着是寒冬,殿中为了取暖烧了许多火盆,暖和是暖和了,就是烤得她们这些军旅之人又闷又热。
寒季看着大伙儿都没注意到的一个间歇,与侍候太监说了一声便悄悄离席,跑到御花园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