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那边,通过一个多小时的解剖,解剖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一步,是检查死者的胃内容物,而两个老头儿却在这时吵了起来。
“这明明是红色!你见过红色的鸡吗?要是黑色,我还能觉得是乌鸡。”老牛说道。
“可是这就是鸡皮啊!鸡皮疙瘩、鸡皮疙瘩,你还见过什么吃的东西,是这样的?”老马吵架的时候,都感觉语重心长。
冯凯见两个老头儿吵架吵得面红耳赤,很是可爱,于是走上前去,看了看老马伸开的手掌上放着的东西。老马吵完,还不甘心,用一个勺子从死者的胃内又舀了一下,把那些半液体状的食糜倒在手上。液体从指缝里流走,剩下固体的胃内食糜。老马翻找了一会儿,又用止血钳夹出了一块,说:“你看,你看,这还有一模一样的。”
冯凯眯了眯眼睛,说:“两个老家伙吵什么呢,这不是红皮烤鸭的皮吗?”
两个老法医顿时愣住了,愣了好一会儿,老牛才说道:“嘿,还真是,这个我怎么就没想到?”
“红皮烤鸭,我见都没见过。”年轻公安说道。
“我倒是见过,去北京的时候。但我一把年纪了,也没吃过。”老马陷入了沉思,说道,“我们龙番还真有一家饭店能做这种红皮烤鸭,我听说过,但太贵了,没去吃过。就在,就在郭头镇,对!郭头镇不就是离你们云上县很近吗?我们来的时候还经过的!”
龙番市是南方城市,而且这个年代经济条件有限,人们勉强能吃饱肚子,哪儿来的红皮烤鸭吃?既然是个稀罕物件,当然就不能在老法医的“经验之谈”里了。冯凯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瞥,居然把侦查范围给缩小了。
“一个男人,在发电厂工作,到郭头镇吃烤鸭,吃完四五个小时就死了。”老马沉吟道,“发电厂宿舍距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不太可能是从那里被运来的吧?背个尸体,还不得累死?那是不是第一现场,应该就在郭头镇呢?”
“只要知道尸源,案子应该就好办了。”老牛说道。
话音刚落,一阵发动机的轰鸣从远处传来,一辆两轮摩托,后轮带起飞扬的尘土向他们驶来。
“我们去发电厂调查的同志回来了。”老牛说道。
两名穿着警服的公安一路疾驰到了他们身边,灰头土脸地跳下车来,说:“没有,他们龙番发电厂说,肯定没有失踪人员。”
“啊?”老牛吓了一跳。
“发电厂是管理很严格的单位。这尸体在这里估计有四五天了,如果是发电厂的员工,四五天不考勤,肯定要给处分的,厂里不可能不掌握情况。”老马已经脱了手套,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厂里人说,他们的制服管理有问题,经常有员工丢失晾晒在屋外的制服,所以,怀疑这衣服是被人偷的。”
“那就麻烦了,这尸源到哪里查去?”还没脱手套的老牛又掰开死者的下颌,用手电筒把光打进死者的嘴里,说,“这牙齿,只能看出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没办法再精确了。”
冯凯心想,现代已经有了耻骨联合推断年龄的办法,可惜他是个侦查员,不会这办法,要不然可以帮他们再把年龄精确一些。
“只能从郭头镇的那个做烤鸭的饭店开始查了。”老马说。
“尸体都在这儿倒立好几天了,饭店老板能记得住吃烤鸭的人?”年轻公安问道。
“这年头,能吃得起烤鸭的人,不多吧?”老马说,“只能试试看了。”
“你们解剖完了,就这一个结果?”冯凯问道。
“四天到五天前,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吃了烤鸭,应该还喝了酒,四个小时后,被人用奶头锤反复击打头部导致颅脑损伤死亡。随后,尸体被凶手运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扔进了井里。”老马掰着手指,慢慢地罗列着,说,“这么多线索,还不够啊?”
冯凯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线索是不少,但是从何查起呢?即便从饭店老板那里问出点什么,查清死者的身份也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我发现了血指纹。”顾红星拿着死者裤子的一块布料走了过来,说,“死者的裤子上,有一枚清晰的血指纹。喏,我把有血指纹的裤腿给剪下来一块,你们看看。”
大家都愣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在一起命案现场中,发现血指纹意味着什么。
“不错!死者头部多处创口,会留下不少血,凶手手上也会沾着血,这时候拖动死者的裤脚,就会在死者的裤脚上留下血指纹。”老马拍了拍手。
“不,不是拖裤脚,凶手是架着死者的上半身拖动尸体的。”顾红星自信地说道,“死者的双鞋后侧都有新鲜的磨损痕迹,我们走路是不可能磨到鞋的后侧,所以肯定是拖动形成的。”
“哦,这个不和你抬杠,反正对破案也没什么用。”老马笑了笑说道。
“不,有用。”顾红星说,“凶手是架着尸体的上半身,向后退,尸体的双足后侧和地面摩擦,一直到井口。我刚才看了井口边,因为天气干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