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叶。”段科长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位公安同志,您说的是刚刚分配过来的林淑真医生吧?”
“林淑真”三个字一出口,冯凯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直觉、他不好的预感果真应验了,这个王金叶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林淑真,变成了他的丈母娘。
冯凯故作镇静,说:“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她原来叫王金叶喽?”
段科长有些迟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公安同志,王金叶的事情,是组织上同意认可的,已经定性了啊。难道,又有什么变化吗?”
一说“组织上”,冯凯又是一惊,于是做贼心虚道:“不不不,没有变故,我就是履行一个访问程序。您只需要客观阐述她的情况,我做完记录就行。”
“哦,那就好,那就好。”段科长的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说,“林淑真才是这位女同志的本名。她的父亲是研究员,高级知识分子。林淑真初中毕业后就上了卫校。刚上卫校的时候,她的老师就觉得她在学医这一方面挺有天赋,于是推荐她去沈阳医学院工农兵大学当学员,学制三年。可没想到,还没报名呢,她的父亲就因为,嗯,某种原因,蹲大牢了。这样一来,她政审肯定是过不了的。而她的老师呢,惜才啊,于是通过关系,把她的户口转到了自己的名下,等于是收养了个义女,改名叫王金叶。就这样,她去沈阳医学院读了三年工农兵大学,一直到去年夏天毕业后,留校实习了半年,等待分配。去年年底,她的父亲被平反了,恢复了名誉,她自然而然也就恢复了身份,分配到我们这里了。”
“才二十岁出头,就大学毕业啦?初中毕业就能上大学?”冯凯瞪大了眼睛。
“这你都不知道吗?”段科长很疑惑,“工农兵大学,是推荐制嘛,政审合格就行。大部分只是初中、中专文凭,甚至还有小学文凭的呢。”
冯凯点点头,心里还存着一些侥幸,因为他记得自己的丈母娘明明是中国医科大学毕业的,怎么会成了沈阳医学院的呢?于是问道:“哦,那你们是不是和中国医科大学有什么合作呢?比如送在职的医生去进修什么的?”
“中国医科大学?”段科长偏头想了想,说,“你说的就是沈阳医学院吧?现在的沈阳医学院的前身,就是最早在延安的中国医科大学啊。1945年从延安迁到了东北,但是1956年的时候,就已经更名为沈阳医学院了。”
冯凯恍然大悟,中国医科大学现在处于更名的阶段,也许再过一两年,就又叫回中国医科大学了。而现代的沈阳医学院,应该是别的学校更名而来的。因为自己对这两所学校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弄混淆了。
再仔细想想,王金叶,哦,不,应该是林淑真,在给自己包扎的时候,那气鼓鼓的表情,不是和自己丈母娘生老丈人气的时候一模一样吗?虽然自己认识丈母娘的时候,她已经50岁了,但现在想想,眉眼之间的气质也是非常相似啊。自己因为她名字不同、学校不同而先入为主了,认定王金叶不可能是未来的丈母娘,这才差点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因为自己的挑拨,让这个世界不存在顾雯雯了,那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同志,同志?”段科长的呼喊打断了冯凯的思绪。
“啊,好的,这样就清楚了,等回头我们录入你们集体户的时候,心里也有数了。”冯凯给自己打着圆场。
“是啊。”段科长说,“虽然只是工农兵大学生,但小林的业务还是没的说的,现在在我们急诊科工作,你知道吗?急诊科可是个通科科室,得每个专业都懂。不过呢,小林就是有点马大哈,忘性大,总是忘这忘那,这毛病不改,是不能让她上手术台的。”
后面段科长说了什么,又是怎么寒暄道别的,冯凯是一概不记得了,他现在的策略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得把对顾红星有误会、有偏见的林淑真给哄回来,好好撮合他俩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街上就已经没有人影了,更没有饭店餐馆开门,这和现代差太远了。冯凯嫌包饺子太麻烦了,于是自己下了碗面,在顾红星从家里带来的一瓦罐咸菜里捞了一些,算是菜,凑合了自己从现代社会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顿年夜饭。想起还在现代时,自己从小到大,即便在单位加班,也没过过这样寒碜的年。
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甚至没有电视、春晚的年代,冯凯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干吗。拿起一本《≈lt;a href=&ot;&ot; tart=&ot;_bnk&ot;≈gt;三国演义》看了几章,就心烦气躁地扔到了一边。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在现代,自己每次都嫌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娱乐方式,但比起现代,可是热闹很多啊。从晚上十一点钟开始,一直到天蒙蒙亮,整座城市浸没在鞭炮声里,空气中满满的都是火药味。这种体验,陶亮恐怕只有在小的时候才有过。
不过冯凯并没有去想自己的童年经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