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见他有些生气,于是拍了拍他肩膀,解释说道:“我是说,领导都没同意你办这个案子,你总不能自己办吧?”
“我是想,如果能发现确凿的线索,领导就应该会同意了吧。”顾红星有些沮丧地盯着卷宗里的那张照片。
两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空气沉寂了一会儿,突然,办公楼里传出了穆科长的声音:“我的火罐呢?哪个兔崽子拿了我的火罐?”
“这都十点了,怎么穆科长还在办公室?”顾红星看了看手表,说道。
“去,去后面宿舍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喊来。”穆科长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传来。
冯凯和顾红星连忙一溜烟逃出档案室,跑回了刑侦科。冯凯说道:“不用喊,不用喊,您老头子声音那么响,比喇叭还响。”
“是不是你小兔崽子偷了我的火罐?”穆科长问道。
“什么火罐?什么叫火罐?”冯凯开始装傻。可是顾红星此时已经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冯凯心想这可真是个猪队友,连忙岔开话题:“您老这么晚了不睡觉吗?”
“睡个屁。”穆科长将手上的两把五四式手枪扔了过来,说,“有人打枪,赶紧去现场。”
这可刺激了,刚上班第一天,他们不仅执行了个神秘兮兮的任务,还遇上了枪击案。冯凯连忙把枪接过来,别在腰上,又从子弹筒里抓了一把子弹塞在口袋里。顾红星也学着冯凯,接过了手枪,抓了一把子弹,只不过他的双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看起来紧张极了。冯凯很兴奋,这才是当警察横刀立马的感觉嘛,哪像在现代,你要领个枪出来,得走多少道手续,每颗子弹可都是得登记的!
枪击案,在我国极为罕见,即便没有人死伤,无论在哪个年代,也都是大案件。坐在吉普车上的冯凯现在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据说,这辆北京吉普是全局唯一的一辆汽车,不是特别紧急的任务,是不准动的。而此时,他们随着穆科长一起,正坐在北京吉普上,这比在现代坐一辆宾利、玛莎拉蒂还金贵啊。
坐在车上,他们听穆科长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了一下大致的案情。一个在纺织厂工作的二十多岁女孩,之前和一个小混混谈恋爱,后来发现这个小混混偷鸡摸狗,行为不检点,于是提出了分手。今天晚上,女孩在工厂值班,她的父亲在家刚准备睡觉的时候,听见女孩的房间有响动,于是拿着菜刀冲进了女孩房间。果然,女孩房间里的就是那个小混混。可能小混混是翻窗进来想和女孩要求和好,但没想到女孩不在家,而且被女孩父亲抓了个现行。于是小混混逃离了女孩家,而女孩父亲则拿着菜刀在后面追。可没想到,小混混突然回头,朝老人做了个动作,然后老人听见了“砰砰”两声。
老人没有意识到危险,还边追边喊道:“你小兔崽子拿炮仗吓唬我吗?”
因为体力不支,老人最终没有追上小混混,可是回到家门口,发现自己的门框上,居然有两个弹痕。看来小混混并不是拿炮仗吓人,而是真的有枪,于是老人报了警。
“先看看是什么枪,是不是自制枪。”丢了火罐的穆科长有些脾气大,到了现场就嚷嚷道,脸上的褶子更密集了。
顾红星在女孩父亲的指引下,找到了弹壳,又从木质门框里抠出了弹头,拿着弹头、弹壳走到穆科长面前,说:“穆,穆,穆科长。”
“直接说。”穆科长着急。
“是762毫米的子弹,是,是制式枪
(3)
。”顾红星直接说了结果。
“混账!给我查,公安局、各单位保卫处还有驻军,都去查,哪个兔崽子在年关连枪都丢了!”穆科长对着身后嚷嚷道。
原来这个年代连企业保卫处的人都配枪啊,那确实太不稳当了。冯凯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顾红星的肩膀说:“打靶打得不行,认子弹认得还挺快。”
“这是痕检专业的内容啊。”顾红星说,“手、足、工、枪、特
(4)
,五种痕迹检验。你看从这里开枪,打到门框,这样的弹道应该就是五四式。”
“牛。”冯凯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转问穆科长,“老头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去追!”穆科长指了指小混混逃离的路线,说,“沿着这条路追。”
“那怎么追?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冯凯耸耸肩膀,说,“到了岔路口呢?我怎么知道他往哪里跑的?”
“那你就去想办法查,反正明天之前你得把枪给我找回来。”穆科长瞪了瞪眼睛,又说,“别给你们公安部民警干校丢脸。”
冯凯一时语塞,怎么一言不合就拿母校出来说事儿呢?
穆科长风风火火地带着人去找枪支来源了,毕竟涉及好几个配枪的单位。而冯凯和顾红星则留在现场寻找线索。此时当事女孩从单位回来了,和她父亲一起被冯凯拉着问这问那。而顾红星则时不时地打断老人的话,让他跷起脚来看他的鞋底花纹,一边看着一边还在说:“前脚掌是波浪,中间是方格,脚跟是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