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欣然道:“袁少监和李秋官在那里,杨叔,我们过去!”
杨思齐答应一声,二人便向前走去。
袁天罡和李淳风正对面而坐,头微微下垂,神情极是专注的样子。
李鱼以为二人是在打坐吐纳,修习功法,所以未敢呼喊。待二人再走近些,这才发现二人中间置了个棋盘,二人正在凝神对奕。在棋盘的外侧,还置了一具熏炉,香烟袅袅。
此地极高,二人置身于最高处的高台上,侧面背景就是澄澈湛蓝不见一丝杂质的天宇,二人衣带飘飘,香烟袅袅,大有凌风归去的感觉。
李鱼不禁笑叹道:“瞧瞧人家,这才是世外高人的味道。”
杨思齐大以为然,眼见袁天罡抚须微笑,还拈起一杯茶来,优雅地呷饮了一口,指着棋盘,对李淳风仙气飘飘地说了几句什么,不由由衷赞道:“杨某自问已是不问世务了,可是与这两位大贤相比,真是要自惭形秽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很是专注,并未察觉二人到来。二人也是谨守君子风度,并不高声,一直走到近前,踏着那台子阶梯,一步步登上去……
噫?
那架天象仪的边缘,用铁丝挂着剥了皮的兔子、除了腮的大鱼、还有一只除了毛的鸽子、一条肥硕的狗腿……,旁边还搁了两把烽利的小刀。
棋盘……
那不是棋盘,那是一只鼎!
一只长方形的青铜小古鼎,看那刻纹造型还有铭刻其上的文字字体,应该是秦朝的,鼎里边加了烧得旺旺的炭火,几只串了肉的铁签子横置其上,烤得滋滋冒油。
哪有什么熏香,那烟是肉滴出了油脂,落在炭火上时冒出的烟气!
在那古鼎边侧,上边还架着一只温酒用的汉代鎏金铜樽
二人盘膝而坐,在他们盘曲的双腿之间,还各摆了一只淡雅晶莹、光洁如玉的晋代缥瓷莲花碟,碟里盛着炙肉的蘸料。
李鱼和杨思齐这一登上台子,登时被袁天纲和李淳风察觉了,二人同时扭过头来,露出一张油渍麻花的脸儿,这吃的……真是美味的饕餮大餐啊!
李鱼一阵眼晕,差点儿失足从那台上摔下去:“这俩吃货!他们在用古董烤串儿吃啊!”
顺其自然
看到李鱼,袁天罡和李淳风俱是一呆。
李鱼指着两位大师,讷讷地道:“呃……两位这是……”
李淳风看了看还在滋滋冒油的肉串,抹了把嘴巴,笑道:“呵呵,我与师兄并非持戒出家的道人,吃酒吃肉,有问题么?”
李鱼眉毛跳了跳,道:“可……可这不是署衙办公时间么?”
袁天罡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方手帕,已经把脸擦得干干净净,恢复了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恬淡地道:“我等向道之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一切随心率性,什么时间、什么章程,愚腐!”
李鱼感觉自已的脑子明显要不够用了,这两位高人的意思……他们没长羽毛,所以不是禽类,禽类的规矩他们不用遵守。他们会飞,所以他们也是禽类,禽类有什么好处,也不该少了他们的,大概这意思吧?
李鱼又看了看被他们当成烧烤工具的秦鼎、汉壶还有晋瓷,虽然那不是自已的,也未免有些心疼。
李淳风释然一笑,潇潇洒洒地一甩白发,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件器物罢了,器物不拿来用,它的价值何在呢?世俗人以之为古物,嗅到的是铜臭之气。小友你是何等样人,也与他们一般见解?”
袁天罡恬淡地道:“这些器物,都是取自二层静室,原本置于其中,素来也是无人问津,徒落尘埃。我二人取用一下,有何不可。身外之物呵,不过如是!”
两人这一说,李鱼便有些赧然,高人果然是高人,比起人家的境界,自已每日里为生计忙碌的举动,真的是显得庸俗不堪了。
袁天罡和李淳风说着,便站起来。只是李淳风盘膝而坐时,袍袂褶在了腿上,等他全部站起,那袍子才松垂下去,袍角儿翘着,一下子落在了旺旺的炉火上。
“哎呀!哎呀!我的袍子……”
李淳风手忙脚乱,连忙担出袍子,伸手拍打,痛心地道:“烫了两个洞!烫了两个洞啊!”
袁天罡狠狠地训斥道:“蠢货!一向莽莽撞撞,不知小心谨慎。这样一件上好锦袍足足需十余吊钱,就这么被你毁了。”
李淳风不服气道:“怎么就毁了,好在破在袍角儿上,也不显眼,而且洞眼不大,找个好针娘,缝补一下也就是了。”
袁天罡怒不可遏地道:“请针娘难道不用花钱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这样不知节俭,可不要一缺了钱,就来向师兄我讨要,上次借的钱你还未还我呢。”
杨思齐张大了嘴巴,一时合不拢来。
李鱼摸了摸鼻子,忍不住道:“咳!家母极擅女红针织之艺,当初曾在利州都督府做过针娘的。如果李秋官不嫌弃,回头就把袍子给我,我让家母帮你缝补一下也就是了,何必去找针娘,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