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一样美丽,但奇怪的是,西陵厉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周身的火红,那红好像茜草染成的胭脂,一下子,沁到他的心里去。
再也没有变色,一直在那里,红艳艳地在那里。
最终还是被老妈找到了,很幸运的是,他不用待在大堂,而是被老爸领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小厅,厅里已经站了不少男孩,不少都是惴惴不安地低着头,厅四周坐满了成年男子,也许和老爸一样的身份,是这些男孩的父亲。
“老爸,干吗?”西陵厉抓抓头,问。
“嘘!今天带你来选侍童,就是我们西陵家身份最高的隐巫小姐的童伴,选上以后你就跟着隐巫小姐一起生活学习,好处可多了!”老爸在他耳边小小声说。
不一会,厅里只剩下几名男孩和男子,西陵厉是最后一个被叫进套间里去的,老爸牵着他的手,紧紧一握,压低了声音说:“儿子,给你爸爸争口气!”
然后他们撩了帘子进到里间,再然后,他见到了那枚茜草染成的胭脂,端端庄庄坐在那里。
他终究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样严肃的选拔场面,没有丝毫怯场,见到“她”的刹那,他咧出最帅气的微笑,说了声:“嗨!我叫西陵厉。”
西陵厉成了侍童,他对这个身份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只记得自己中选后,老爸抱起他转了几圈,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兴奋地说:“儿子,你以后就是四大家族的上等人了!给老爸找了个好媳妇啊!哈哈!”
西陵厉模模糊糊记得专门教他的西陵族老师,第一天开课时说的话:“作为隐巫小姐的侍童,你要严格要求自己,事事做到最好,这样才配得上隐巫小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衷心,奴仆对主子的衷心。这一辈子,你都是隐巫小姐的人,但不要因此而沾沾自喜,她不会另眼待你,她只属于这个家族,记住了,你的付出不会换来她的回报,回报你的,是这个家族。你的生命,因为奉献给家族而有意义。”
小小年纪的他,不愿领会那么多深奥的大道理。他只知道作为侍童是件很酷的事,第一,他不用再去上学,有专人教导,而教的那点东西,他闭着眼睛都学得会,省了不少上学的精力。第二,老爸老妈对他愈发宠爱,要啥给啥,特别是老妈,简直逢人就夸她的儿子有多聪明,多厉害,作为惟一的侍童,有多得意!西陵厉发现,自己的地位因此抬高了不少,连自己那怯懦的小妹妹,都因他咸鱼翻身,现在骄傲的不得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可以天天见到“她”,虽然他们不常说话,但他却已经很满意,“她”和别的女孩截然不同,他喜欢待在她身边。
好景不长,刚刚入夏的那会,变天了。
那天他照例来到武馆,等着和隐巫小姐练剑,却被“她”身边的某位黑衣人通知:“回去吧!不用再来了。”
举起的木剑慢慢垂下,他愣在那里,只听见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风不动,气压沉沉,真的变天了。
回到家,刚进屋的他愣在玄关那里,看着眼前的父母大打出手,母亲浅青色的旗袍被父亲撕开了襟口,凌乱、狼狈。而她却完全不像以往那个注意形象的富太太,仍执拗地与父亲争执着,口中念念有词:“我说别让阿厉去争选,你不信!现在好了!谁都知道西陵族出了个假的隐巫!谁都知道我们的儿子是她的侍童,一辈子都要跟着她受罪!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啊!!”
西陵厉手中的书包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仍在争执中的父母却完全没有感应。
只听父亲吼道:“我也是为我们好!为阿厉好!你知道侍童意味着什么!如果不出意外,阿厉会是她的丈夫!我们也就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主流阶层!你敢说你不想?你根本就是马后炮!现在出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我问你,让你过的好,过的舒坦,有错吗?啊!有错吗?你这个贱人!”
父亲吼完,母亲又大叫一声,两人扭打到一起。
西陵厉冷眼看着这一切,小小的心灵里印上了一抹黑印--
一向和睦的父母,是因为他和“她”的原因才大打出手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让他们是失望了……
他想着,却不在意。
“哥哥……”玄关对面探出妹妹鼻涕邋遢的小脑袋,她怯生生地问着。
西陵厉却格外冷静,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把书包整整齐齐放在玄关口,转身,推门出去。
出了门他开始狂跑,跑向宗祠,“她”的住所,他要见到“她”,确认“她”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