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刚走,77号就和水鹊通风报信了。
“布朗先生。”水鹊举手,打断了曾任宫廷画师的布朗先生讲课,他细声小气地说,“我想我有点不方便……”
意思是他需要去解决一下。
布朗先生停下滔滔不绝的课堂,轻轻颔首,“请快去快回,小少爷。”
这不是第一次了。
水鹊趴在里昂背上,懒洋洋地用手指抬一抬,指挥着,让里昂从城堡主楼穿越连廊旋梯,走到前楼,再下楼从通往后堡场的大门潜到后堡场。
这个时间的后堡场没什么人,仆从和匠人大多都在前堡场忙忙碌碌,进行日常生产,候补骑士与侍从们的剑术训练也会选在上午,而不是现在。
空空荡荡的后堡场,悄悄从城堡后门溜出去完全不会有人发现。
主楼上传来布朗先生气急败坏的叫嚷,水鹊满怀歉意但还是偷偷捂住嘴巴。
从城堡出去后是整片草原,只偶尔有低矮的石兰灌木丛,小丘陵起伏,边缘是以高大的蓝橡树为主的树木,浅蓝绿色的树叶和白色树干,绵延到天际变成深色的森林与高山。
水鹊还挺喜欢里昂的,对方虽然话不多,但是足够言听行从。
换了男仆约翰,肯定是不会支持他偷偷逃课的。
但是里昂什么也不说,偶尔应一声,让水鹊不至于以为他是哑巴。
水鹊让他托起自己,送到老蓝橡树巨大的向下垂的树枝上。
那树枝非常粗壮,将近要两个人合抱,水鹊下肢不能行动,但这样的宽度可以让他趴在上面。
蓝橡树的橡子可以做染料,掉落的树枝可以制火柴,路易斯伯爵准允人们拾取领土中树木的自然掉落物而不收取额外的税,因而附近的居民常常到这边来捡,踏出了羊径。
在树上看远处黄褐色的草皮,附近佃农放牧的羊群像是灰色地毯。
晚夏的风不大,有点秋天闷热的意思,里昂压下吹动的亚麻布衣角,静静地仰首望着水鹊。
他幽绿色的眼睛在阴凉树荫底下,灰暗暗的,牢牢锁定对方。
水鹊支着脑袋,轻声自言自语:“如果我是小羊,那我就可以在草地上打滚,奔跑。”
他还有点不习惯,不能行走的状态,有时候早上起床一着急,会从床上滚下来,把睡在小房间的里昂吓了一跳。
贵族的孩子自出生能够活动后,便被鼓励翻跟斗、奔跑、踩高跷、玩皮球,想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健康的体魄经常为大人所挂在嘴边。
但是水鹊在这个小世界里先天不足,他好不容易终于能够暴露在阳光底下,路易斯伯爵已经相当欣慰了。
里昂已经与一开始呆呆木木的流浪者不同了,他现在能够理解基础的文辞逻辑。
他知道他的主人是在假设。
如果主人是一只小羊……
里昂的视线凝固,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背对着,远远的草地上是灰白色羊群。
堆着橡子的地面点缀着零散的蓝紫矢车菊,一只蝴蝶振翅,飞粉像角闪石的小碎片,颤颤巍巍,它落到水鹊的鼻尖上。
水鹊表情无措,眼皮轻颤,过长的睫毛,与蝴蝶振翅收翼一般翕合。
【好漂亮的宝宝……】
【别动,妈咪先截个图】
风大了,蝴蝶扇动翅膀飞走,水鹊下意识地伸手,结果错估了他在枝干上的位置,身子一歪,从树上直直坠落!
里昂瞳孔一缩。
风声中,草地满是橡子,水鹊紧紧闭上眼。
……不疼。
好像刚刚垫在了毛毯上。
水鹊睁开眼睛,里昂焦急地看着他。
里昂垫在底下,亚麻布衫弄脏了。
水鹊感觉对方眼睛的绿色深了,可能是错觉。
【等等、、】
【我刚才没看错吧,大、大灰狼?】
【狼毛毯……】
关郃回来的时候,游戏里已经是过了一周了。
“没发生什么特殊情况吧?”他一边询问直播间的观众,一边打开了水鹊的资料面板,满意地看着已经刷到88的头脑值。
弹幕支支吾吾。
【你不说?】
【你说?】
【你们都不说是吧,那好,那……我也不说】
…………
七学科轮换着刷,竟然从五月刷到了八月。
水鹊苦不堪言,一天天就盼着关郃能够挂机,抽空溜号。
他故技重施,趴在里昂背上,指挥对方带他从城堡后门偷溜出去。
却在经过连廊的时候,转角,一只大手扯住他天鹅绒上衣的后领。
“去哪?”加里克当场抓包,“我刚才可是听着父亲夸赞你最近认真上课?”
他从维吉尼亚学院回来,风尘仆仆,趁着多里安还要向路易斯伯爵学习领主管理之类的事务,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