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以塑造成任何模样的水泥,可以精准定位时间的日晷,以及能加快织布速度的新纺车与织布机。
“古时,人学会用火,至此脱离了懵懂无知的原始,步入礼教大兴的国度,后来,先贤为民变法,百家争辩不停,最终确定了所用之法。中原大地一步步走到如今从不畏惧改变。”
石采文念着邸报上的内容,说的自己心潮澎湃。
明明并不是多么深奥的句子,也没有圣贤书中震人发聩的人生哲理,但质朴的文章说到了人心中,让人久久无法平静。
白话文的魅力,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比起强调韵律的诗词歌赋,它真的阅读门槛太低,太容易被人读进去了。
中原自古不喜欢太过直白的表达,含蓄之美是诗词之美,这固然值得人们称赞追崇,但如果一篇文章,无数读者看过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不也是一种遗憾吗?
石采文喜欢读圣贤书,同时也喜欢看陛下写的邸报。
所以她毫不避讳的承认自己同时喜欢两种文体,没有人规定一个人不能同时喜欢两个相对的东西吧?
但是这世上多的是非黑即白的人,所以文坛之中,对沈玉耀文笔的争议是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民间出现用相似白话文书写话本的人后,对沈玉耀的声讨浪潮翻腾到了最高点。
以至于大多数人都忽略了那篇文章里提到的,最新的纺车和织布机的消息。
但还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忽略,他们就是各大商人,对于商人来说,什么文风文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看到最新的消息,赶上下一趟新港出航一样的快船。
借此大发一笔。
他们最重视的便是这个,自然不会错过纺车和织布机身后象征的意义。
之前被大商人们垄断的消息就这样骤然在所有商人眼前揭开,原本天天都在研发部晃悠的杀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商人本尊。
他们都想和研发部的官员勾搭上,以此来获得最新的织布机和纺车,让自己能先人一步。
死亡危机骤然解除,担惊受怕好几日的黄九娘恨不得亲自入宫叩谢陛下,要不是陛下的一纸邸报,她真是有家不能回,每天只能活在惶恐之中。
现在都好了,就是来找她想要新纺车和织布机的人有点多。
找她也没用啊,她就是一个帮忙的顾问,最多就是对织布比较熟悉,又不是木工,不会造纺车,更不可能造出来织布机。
“这些人不该来寻我,不如去隔壁。”
黄九娘送走一位上门来拜访的商人,关上门后,转头与自己的女儿絮叨着。
她女儿早年嫁为人妇,可惜所托非人,丈夫好赌,家中钱财皆被输尽,差点儿连女儿都被卖了。
好在她和女儿都有一门织布的手艺,在朝廷寻织布技艺高超的妇人时,她硬拉着女儿去官府报名。
万幸被选上了,从此人生有了不一样的际遇,女儿与那男人和离,那男人被要钱的赌坊之人打断了手,下落不明,或许死在了某处吧。
“阿娘,他们送来的东西,要收下吗?”
黄九娘的女儿名王窈窕,窈窕淑女乃是上好的词句,黄九娘的丈夫活着时读过两年书,对这个女儿很是疼爱。
可惜他去的早,黄九娘看着女儿温温柔柔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她性子刚烈厉害,女儿则与她不同,没什么主见,好在听她这个阿娘的话,不至于死心眼。
“收下罢,妥善放好,等过两日送一部分给其他人,这事儿是大人默许的,收下时不必如此小心。”
王窈窕看着手上颜色明亮美丽的丝绸,眼底全是惊叹,“阿娘,这布料做出衣服来,定然能惊艳四座。”
“你喜欢,就留下给自己做一身,如果信不过自己手艺,就拿钱去让外头的绣娘做。”
黄九娘想让女儿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她今年四十岁,以前她不敢想以后如何,但是现在她见了许多人,有了更为宽阔的眼界。
对以后,她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人活百年不足,她和女儿相差十七岁,只要她努力些,护女儿一生总归是没问题的。
何必将女儿的幸福,都交给别人呢?不如她护着,就好像以前那样,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也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王窈窕惊喜不已,她脸上露出小时候常有的笑,甜甜的弯起眼睛,“多谢阿娘,幺儿很喜欢。”
幺儿是王窈窕的小名,黄九娘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喜爱的不得了,故而唤作幺儿。
黄九娘已经许久没见见到王窈窕脸上露出如此轻松的笑意了,女儿的欢欣让她心中倍感慰藉,好像这段时间的辛苦都算不得什么了。
她上前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道:“前些日子外面不安全,一直没让你出去走走,这段日子好了,你可以去京城里转一转,还可以去交好友,偶尔出去一起玩。”
从此开启新的人生,不必再拘束于过往。
反正这里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