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蹲了下去,作势揉了揉脚踝的位置。
前头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步子放缓到驻足,回头便能看见那个一脸委屈还不自知的姑娘。
正撅着嘴控诉粗石地面上裂了一道好大的缝隙,似乎觉得在这种地方扭到脚有些丢脸。
裴钰以为,以傅沉砚高高在上之躯定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女子做出出格的事情,哪怕是太子妃也不会打乱他一向的底线。
也不相信……那个薄情重利的太子会堂而皇之放下身段对一个女子。
这在以前是人人皆知的。
一如他总觉得温泠月定是被逼迫才嫁入东宫,这一切的发生都在他始料未及的地步。
可那个一身玄衣束剑的男人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眼泪汪汪的小姑娘打横抱起,丝毫不在意此刻还置身于威严的刑部。
甚至连抱起时的动作都不拖泥带水,面色上更是没有一丝裂缝。
尽管被骤然抱起的温泠月有一丝意料之外的讶然,她本来只是想让傅沉砚先走,她会走的慢一些而已。
没想到他会如此……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裴钰在身后的视线。
自然没有看到他扯出的那一丝释然的笑意。
“好吧,我信了。”
他这样说着,像是纠缠了十年的念想和惦念终于有了完好的归宿。
“殿下我觉得您务必得再多考虑考虑。”
闹市街巷缓缓行驶的马上上幽幽传来这样的一句话,转瞬湮没在熙攘的道路声里,可在马车中却显得格外明晰。
身侧傅沉砚掀了掀眼皮,好整以暇地望向莫名严肃的姑娘,道:“考虑什么?”
温泠月咬着下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就是……”
她余光瞥见闹市的繁华,又回忆起今日整整一天在外奔波,当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尾巴,坚定道:“能不能别带我去了呀。”
话音几乎是一出来就软了下去,同他缓缓睁开的眸相对后有些婉转地试探道:“毕竟殿下事多缠身,也顾不得我不是吗……”
而他竟没有直言是与否,反倒继续歪歪脑袋,“以后别叫殿下了。”
“啊?”
“字面上的意思。”他冷道。
她温温吞吞地应和着,挠挠头对他此番话不解。
继而又扬起头蹙眉问:“那、那方才那件事呢?”
“不允。”
“为什么……”
“孤自有思量。”
他靠在马车另一侧,语调若墨笔在水面上轻描淡写落下的一点,晕开细微墨色,却泛起一圈圈涟漪。
温泠月撅撅嘴,不甘心地挪了挪坐着的软垫,只敢在行动上表达不满。
“这是何地,这样喧闹?”
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感觉到马车行驶速度过于缓慢,傅沉砚蹙眉忍不住开口对马车外的嵇白道。
“回殿下,此处青鱼巷。”
温泠月原本松下的弦瞬间轻颤,不自觉急切地往玉帘外望去。
那次后她始终未与死阎王提及那件事。
他为何要在青鱼巷,给她……
再度望过去时,傅沉砚正枕臂,淡淡地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她几乎不敢相信,傅沉砚也会有这样静默的时刻。
天光在灯笼的摇曳下散发着微微幽蓝光晕,一脉无情冷冽的冬日夜空,他兴许有很多时候都一日操劳直到夜半才回宫。
但无人知晓他的心事。
“呀,有人在放烟火!”
温泠月眸子登时被簇然跃上的花火照亮,忍不住隔着玉帘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