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只有他知道。当你每次问到我的近况的时候,我都会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因为连我自己也完全没想到,我会把生活弄成这个样子。可是,每次都对朋友说谎,也会让我更加痛苦……”
del很理解她,虽然自己并不是亲历者,但她也从harry的口中听过。j简直是整个中城科技中学里最受欢迎的人,而且受众无论男女。有人主动开车接送她上下学,也有人为了和她搭上话心甘情愿地在走廊里等一个中午。
高中时,j的愿望是离开那个糟糕的家,她无时无刻不希望远走高飞。现在禁锢在笼中的那只蝴蝶终于飞出去了,但等待她的却不是花团锦簇,反而是荆棘密布——她不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成为了茫茫人群中最落寞、最无助的那个。这样巨大的落差又教她如何接受,如何坦然地向昔日好友倾诉呢?
想到这一层,delih竟也忍不住落泪,索性一把将可怜的女孩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到:“你得相信一切都会好的,j,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们都会的。”
“谢谢你,”j嘴里喃喃地重复着,瑟缩在对方怀里低声抽泣起来,“我只是没想到,理想竟然离我那么远……”
“不,它离你不远,总会实现的。”delih紧紧环住她,双眼却空洞地平视前方。
或许此刻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句话不止是在鼓励好友,同时也是在鼓励自己。
须臾,怀中的红发女孩转过脸来,眼圈红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del?”
“当然。”
“你是怎么找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平衡点的?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说服harry的?我看得出来你们已经就这件事达成了和解……他和peter说起过,你醒来之后就决定辞掉了在书店的工作。不过我相信,这完全是因为健康状况,一定不是因为你让步了。而且,你肯定还在继续写你的那本书对吗?”
j抬眼看着她,一双深邃眼眸中再次闪起希望的光亮,仿佛笃定了好友绝不可能放弃理想:“高中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的,del。”
等等……书店,写书,作家?
delih简直一头雾水——不过她很快联想到一周前未婚夫对自己说的那句奇怪的话,“那家书店离这里太远了,del。”
而且,他似乎总是夸自己喜欢读书。
j却丝毫没意识到对方的若有所思,继续补充道:“我是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harry当时的态度是那么强硬,那么地不希望你在书店工作。”
好吧,她终于理清了大致脉络——这个世界的delih应该很喜欢文学,希望成为一名作家,并且在书店工作。但是,j刚才却提到“自己”醒来之后便辞掉了在书店的工作,这完全不可能。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宇宙的del有着一份工作,又怎么能替她提出辞职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那位所谓的未婚夫又自作主张,替“自己”做了决定。
思绪至此,delih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凭什么总是替别人做决定?他有什么资格扼杀别人的理想?难道只是因为他那极端的控制欲吗?因为他自己的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希望”吗?或者是因为他那份被自己美其名曰“爱”的,某种偏执扭曲的感情吗?
更何况,harry从未告诉过她,他已经替她辞了那份工作。这也就意味着,在擅自为她做了决定之后,他甚至嚣张到都没有通知她一声。
是的,他显然是在利用她的“失忆”——反正她也不记得,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他的越俎代庖。
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未婚妻,无疑更方便为他所控制和摆布。
无耻,简直无耻至极。del眉心一紧,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
虽然她明了自己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并且这件事与她的关系其实也不大。但delih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愤懑,她为这个世界的自己有着这么一位不堪的爱人而感到委屈,更为自己替她答应了对方的求婚而感到愧疚。
她骤然回想起昨晚自己对他的可怜——为了不吵醒他,自己还特意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现在想来,她只觉得这行为愚蠢又可笑。
受害者从来就没有义务同情施暴者,更不应该去同情施暴者。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反过来同情他们所伤害的人,反而,受害者的仁慈通常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施暴者根本就不配得到同情,del在心中如是总结。
“可是,j,我根本就没有说服他,”她苦笑着向好友如实回答,“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说服过他……”
对于接下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其实连del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她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压抑着烦乱的心绪又安慰了j一会儿,直到听到她对自己说,“天呐,竟然已经五点钟了。我得继续上班了,del,谢谢你来陪我。”
j颇有些不舍地送她到门口,两个人说了些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