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放下酒杯,冷声道:“何事?”
“陛下,吴国那个小国君,不不,臣失言,是长乐郡公吐血晕倒了。”
男人蹙起眉头,声音十分不满:“叫太医看看怎么回事,醒了找匹马给他骑。”
“遵旨。”
三月里,春风依旧料峭带着寒意,马车内却是暖香悠然,男人撑着额头慢慢闭上眼睛。
“陛下!”
男人睁开眼睛,眉头皱得更紧了:“说。”
马车外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陛下,长乐郡公不,不会骑马,从马上摔下来,摔晕了。”
男人听后啧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那就找两个人驾着他走,务必保证他能活着到越州。”
“遵旨。”
······
“陛下,长乐郡公被又咳血了。”
“陛下,冻得奄奄一息。”
“陛下,长乐郡公”
男人满含怒气地推开窗子,吓得侍卫噤了声。
他微微动动手指,侍卫立即下令队伍停止前进,一盏茶的时间,长有十里的军队才全部站定。
男人理理衣袍走下了马车,:“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废物。”
他夺过侍卫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策马走向了队伍的末尾。
行之将至,便见一人身穿白色亵衣,低头坐在地上,手持明黄帕子咳嗽不止,帕子上隐隐透出血色。
男人冷哼一声跳下马背,慢慢朝那人走近,那人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擦擦嘴角慢慢仰起了头。
视线交汇时,男人微微一愣。
眼前的人面容惨白,本该毫无血色的嘴唇,却偏偏被鲜血所染,透着诡异的艳丽,眉毛眼睛鼻子嘴,单拿出来哪个都好看得过分,合起来更是绝色。
男人走近了些,瞳孔中的身影也随之放大。
红色的皮绳束住了那头泼墨浓发,散下的发编着几缕小辫悬在胸前,辫尾的两串黄花梨银饰珠子,让病态之人保留了两分活泼,而额边碎发刚好遮住那微微泛红的眼尾。
是少年,亦是美人。
“你就是颜煜?”
折腾了一路,颜煜病痛加重,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这样反倒让他生出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他坐在那里,没有下跪,没有说话,注视着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废物,无怪乎此。”男人的声音充满嘲讽和些许玩味,“本想用你杀鸡儆猴,劝降越国,而今看来,你怕是撑不到越国,罢了,既如此,来人,送他上”
颜煜微微扬起唇角闭上眼睛,死恐怕是他作为亡国之君最后的体面。
然而,现实却没有给他这个体面机会,男人忽然俯身凑到他跟前笑了声。
“朕不杀你,左右路上无趣,不如你来做些有趣的事吧。”
男人说着眼神更加玩味:“朕许你穿衣覆履,从这到越国都城有半月的路程,特许你跟在朕的马车后面走。”
“若能活着走到越国,便留你身后那些降臣的命,若没走到,每早死一日,便杀吴地百人,朕很好奇废物的极限在哪里。”
颜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人,以他的身体怎么可能活着走到越国?
“哦晕倒也算,每晕倒一次,便杀一降臣,晕倒超过半个时辰便杀两人,直到杀光那些个对你忠心耿耿的老头。”
“裴谞!”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颜煜的脸上,耳鸣目眩间他听到侍卫在骂他放肆。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的眼睛不自觉沁出泪,泪中含着无力和恨。
“啧,恶心。”裴谞留下这句话便悠哉地翻身上马走远了。
没一会厚实的外衣和鞋子扔到了他身前,颜煜拼命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他知道,这个游戏已经单方面宣布开始了。
他回头看了眼与他相隔几百米不明所以却满脸担忧的他的臣子,不觉苦笑一声,竟奇迹般地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谞,才智之称也,而裴谞此人正如其名,年纪轻轻登上国君之位,年纪轻轻连灭四国,而今只差越国,便可一统天下。
他深知这位年轻的帝王能有今日的成就,靠得不仅是才智,还有心狠手辣。
所以,他不能死,他必须活着走到越国。
一天,两天
边关告急时他缠绵病榻,覃国大军压境时他提不起剑,直到亡国远离故土,当了小二十年废物的颜煜才真正扛起了身为国君的责任。
而五脏六腑火烧一般的疼,却一点一点击碎他最后的期望,在彻底闭上双眼前颜煜对自己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死了?呵,这才几日,无趣,甚是无趣”
“处理了吧莫要耽搁行军路程”
“算来还剩八日,八百人,传”
颜煜噌地做起来,吓了奉命拖尸体的人一跳。
“臣还没死,请陛下收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