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不在a市,跑了四个小时高速后才到了地方。
这是个小镇子,镇子是水泥路,一路他开的又平稳,没把睡着的沈郁颠醒。
到家以后,梁睿哲解开安全带下车,轻手轻脚把沈郁抱下来,很轻松,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怀里的重量轻的像根羽毛。
梁睿哲皱皱眉,这也太瘦了,可以用营养不良来形容。
他家不大,胜在五脏俱全,是父母留下来的老房子,标准的两卧一厅一卫一厨,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离世后便只有他一个人住这了,在被债压的喘不过来气最难的时候也没想过把房子卖掉。
梁睿哲刚到家,他养的一只橘猫便喵喵叫着凑了过来,这只橘猫是梁睿哲捡的流浪猫,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救了,现在吃的又肥又圆。
“喵——”橘猫贴着梁睿哲的裤腿蹭了蹭,梁睿哲看了一眼客厅拐角超大号的猫碗,里面他走时留的猫粮已经吃完了,橘猫还在不停蹭着他,喵喵叫个不停,梁睿哲用脚把它轻轻推到一边,“等会再喂你。”
刚好有个空房间可以给沈郁睡,他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将还在沉睡的沈郁抱到了床上,替他掖了掖被子便出去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在网上发布寻找沈郁家人的信息,依旧没什么回音,警方那边也没联系自己。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的家人,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下午还有个活,梁睿哲有那么一瞬间是对生活丧失了活下去的信心,可是眼下多了个沈郁,他想趁着自己还没死,至少先帮他找找家人,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他也没办法了。
梁睿哲在客厅餐桌上留了做好的饭,又把橘猫碗里添满了猫粮,换上干净的水,他把猫放在阳台挠了挠它的下巴,“不许到屋子里乱跑,他眼睛看不见,要是醒了你会吓到他的。”
橘猫吃饱喝足,眯着眼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梁睿哲站起身关上阳台门,只留了小缝透气,猫应该跑不出来。
他家这个橘猫很粘人,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悉的,它都不怕,只要有人来他家,他都会贴过去蹭人家。
梁睿哲着急出门,他得下午四五点才回来。
走时梁睿哲担心家里门开着不安全,便从外面锁住了。
他走后不久,沈郁从悠长的梦中醒来,他有些恍惚,这段时间他清醒的时间很少,总是被注射镇定剂陷入沉沉的安睡中,他想睁开眼,可眼上好像有什么系住了,他抬手将绷带扯下来,没了绷带的遮挡,强烈的光线刺的他眼睛一痛,忙用手遮住双眼。
缓了一会,等那阵刺痛渐渐消失,沈郁才小心翼翼放下手,视线有些不对,右眼瞳孔是无法聚焦的,所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而另一只左眼,虹膜像是被一层白茫茫的东西盖住了,他无法看清事物,只能依稀看到些许模糊的轮廓。
他看不到东西,便屏气凝神仔细听,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突然想到什么,他表情变得紧张,然后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没有焦距的瞳孔微微瞪大,他的宝宝,他感受不到宝宝的存在了。
沈郁突然发了疯了一样,拼命抚摸小腹,那里空空荡荡,怀孕的oga可以感知到腹中孩子,这是他们的母性本能,沈郁天生缺陷,他是在怀过乐乐以后才知道的这个常识。
而现在,他感知不到任何宝宝的存在。
那些痛苦的回忆,骤然侵袭沈郁的大脑,他痛苦地抱着头,拼命撕扯自己头发,喉咙里发出悲痛绝望地呜咽声,眼泪从失焦的眼眶里大颗大颗滚落。
宝宝没了。
他的第二个宝宝又死了。
“呜”这个认知让沈郁无法接受,那些让他恐惧的回忆也越来越清晰。
回忆里,他看到了顾英羿绝情的背影,那个人头也不回的把他和宝宝丢给那些人走了。
然后那些人对他做了好多让他害怕的事,他拼命的喊着顾英羿的名字,却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顾英羿的身影从他眼里消失。
顾英羿,顾英羿。
这个名字如同凌迟一样,把沈郁的心割的遍体鳞伤,他太疼了,也太恨了,快要崩溃的情绪要把沈郁的脑袋挤到爆炸,他终于压抑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发泄的,悲恸破音的哭喊。
“啊!!!”
这一声长长的绝望的呐喊把他肺腔里空气消耗殆尽,沈郁脱力地伏在地上,身体发抖,一直战栗不止,最后趴在地上哭到昏了过去。
他在地上一直趴着昏了很久,等他醒来从地上爬起来时,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正常,很茫然,也很懵懂,就像一张什么都不懂的白纸。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发现看不见东西后,他还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见,他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害怕,对失去光明的恐惧让他胡乱摸着手边的东西。
宝宝,他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