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交给秦寒玖,这燕家,将来还姓燕吗?
难道这燕云,真要葬送在自己这一代吗?
秦寒玖低头欣赏秦安的照片,翻阅完最后一张,才缓缓抬头,看向装睡的老人。
“如何,想好了吗?”
燕盏北睁开眼睛,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你要复兴燕家,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改姓燕,燕南琛这个名字,你要用一辈子,并且将来你的孩子,也必须姓燕。”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燕云,将燕家传承下去。
“我叫你一声外公,是出于尊重,如果你妄图凭借一层稀薄的血缘关系结绳,变成束缚我的枷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秦寒玖站起来,单手插兜,冷漠地看着他。
“我姓秦,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他姓秦,秦安的秦。
叫秦寒玖,是那个和秦安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男人。
不提他的亲生父亲,单凭秦华这二十年的栽培和养育之恩,他都不可能放弃这个姓。
燕盏北看着他,握着拐杖的手不断用力。
姓秦?那个害死他女儿的家族的姓氏。
“南琛,难道你不想为你的妈妈报仇了吗?他是被秦家害死的,可是如今你却要用仇人的姓。”
父母已经是年幼的事情,留给他的,是无尽的火海和血水,以及挥之不去的梦魇。
满脸漠然地看着燕盏北:“你错了,我的姓氏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我以及我将来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改姓。”
“如果你不改姓,我是不可能把燕云交给你的。”
看着固执的老人,秦寒玖冷冷勾唇:“你随便。”
转身边走。
“南琛,”燕盏北见他如此决绝心狠,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喊道,“外公给你跪下了。”
下跪求人
秦寒玖停住脚步,看着那个苦苦哀求自己的老人,眸光里的冰雾隐隐颤动。
再如何,这也是他的长辈。
暗处的佣人更是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燕盏北是何人?
年轻时叱咤整个帝都,四大家族家主之一,这一辈子骄傲自负,即便是燕家没落这么多年,也不曾向谁低头半分。
可如今,竟然向儿孙下跪磕头,苦苦哀求。
“寒玖,外公这辈子,没向谁低过头下过跪,当年,丢失你妈妈是我不对,这些年我也活在痛苦悔恨之中,
可即便你再恨我,也不能让燕家绝后消失啊,如果当年我早知道你妈妈就是我失踪的女儿,我绝不会让你们母子被蔡潼那个女人害成这样。”
燕盏北老泪纵横,言辞悲切哀伤。
他是真恨蔡潼,玉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寻了十来年,父女重逢却是天人永隔。
如何不恨!
秦寒玖是他复仇和复兴的唯一希望。
他利用他不假,可他也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又怎么会真的害他。
“寒玖,秦家如今被蔡潼把权不会认你,秦华与你没有血缘,只有外公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啊。”
秦寒玖站立良久,身姿挺拔如松,眉眼凉薄。
“与我而言,不论是燕家还是秦家都无所谓,我有自己的家,不需要谁承认!”
秦安就是家,家就是秦安。
管你秦氏还是燕云,都不能让他心动。
更不能以此为绳索,束缚他的身心。
燕盏北大受打击,精神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宛若迟暮夕阳下焉掉枯萎的老树。
让人见了,于心不忍。
偏偏秦寒玖生了一副铁石心肠。
燕盏北说了那么多,却只字不提秦安,说明他心里,还是不承认秦安是他的妻子。
若今天他后退一步,接下来便是步步后退。
翟天葵和老管家站在玄关处,神色大恸,恨不得上前代替老爷子跪在他面前。
这人,心肠未免太硬了些。
管家上前:“少爷,你就答应老爷吧。”
翟天葵也跟着劝。
秦寒玖扫一眼众人,再低头看苍老的燕盏北,终于弯腰,伸手将他扶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跪死在你面前。”
秦寒玖低笑:“你在逼我?”
燕盏北不语,默认。
“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我吗?”秦寒玖放手,不再拉他,“要跪就跪吧,我先走了。”
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声音。
有些人,始终是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和身份。
用下跪和生死就能逼迫他了吗?
可笑!
“他……他……”燕盏北被气得两眼发黑,气血翻涌。
直接晕了过去。
到晚上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