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脏的车他死都不会坐的!
眼前的少年像只炸了毛的刺猬,眼里满是对三轮车的嫌弃,迟鹤刚从地里拉过花生,车斗里的泥土并未来得及清理,天空随时会接着下雨,地里还有些没收完的东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陪小少爷玩什么爱干净的游戏,若不是杨阿奶所托,迟鹤早已在他不上车的第一时间转头离去。
但眼前这个没礼貌的小孩是杨阿奶的孙子,杨阿奶对他平时照顾颇多。
迟鹤面无表情看着他,最后一次指了指车斗,眼底泛起不耐。
宋嘉阳铁了心不上车,态度坚决,两人僵持了几秒钟,然后宋嘉阳就看见迟鹤扭头上了三轮车,接着掉头就走。
三轮车没有丝毫犹豫离开,宋嘉阳先是傻眼两秒,不敢信那人真的敢丢下自己,然后也顾不得鞋子脏不脏了,拔腿就追。
白色鞋子踩在泥坑里,裤脚溅上泥巴,他边跑边喊,可那人仍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眼看三轮车越来越远,宋嘉阳脚下一急踩到一块路中间的石头,脚踝狠狠一疼,紧接着扑通一声,他直挺挺栽进面前的泥水坑里。
水洼被三轮车碾过,浑浊的雨水和着稀泥糊了宋嘉阳一脸一身。
他仿佛被人扔进了冰窖一般,整个人呆滞坐在泥坑里不了遏制全身发起抖。
迟鹤瞥了眼后视镜,发现一直跑的人正坐在水坑里呆若木鸡。
他重新掉头回去,三轮车嘎吱一声停在宋嘉阳身边,迟鹤没有过多的动作和言语,只漠然看着刚刚还趾高气扬,现在却狼狈无比的小少爷。
宋嘉阳头发,脸上,衣服全是泥,白色的鞋子里倒灌泥水,看迟鹤又回来,所有的委屈全部爆发,眼睛红红仰头瞪向迟鹤,过度生气加上湿透的衣服让他抖的更厉害,“你还回来干什么,有本事就把我丢在这算了!”
讨厌的小哑巴
迟鹤不说话,平静和他通红的眼睛对视。
小少爷冻的喷嚏直打,一身犟骨头死活不起来。
迟鹤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三轮车上下来,绕过他把前方的行李箱放进三轮车,然后站在宋嘉阳前面,高大的身影挡住寒风,一只布满茧子修长的手伸向宋嘉阳,
宋嘉阳不屑地打掉迟鹤的手,他太冷了,湿掉的衣服被风一吹就跟冰刀子似的,身上早就跟泥里滚过一遍一样,什么洁癖通通离他远去,也不矫情了,自己从水坑里爬起来,又扒着三轮车尾翻进车斗。
他坐在自己行李箱上冻的瑟瑟发抖,忽然一张还带着余温的雨衣兜头罩了下来,宋嘉阳立马要扯下来,他才不要迟鹤的施舍,三轮车突然启动,他一个惯性往后栽去,迟鹤成功听到一声愤怒的痛呼,宋嘉阳整个人兜在大大的雨衣里出不来,四肢挣扎的模样滑稽又搞笑,迟鹤收回后视镜的视线专心骑车。
迟鹤带他来到了一栋三层小洋楼门前,小洋楼屹立在众多矮平的平房中,他奶奶家是村里唯一一栋盖了三层楼的房子,门口打了地坪,一直延伸到土路上,院子用防盗铁栅栏围住,铁门敞开,门头亮着暖黄色亮堂的灯,门口摆了两尊石狮子在两侧,宋嘉阳有好多年没来过奶奶家了,这里一切都还和儿时的记忆一样。
他一路没跟迟鹤说过一句话,雨衣他一开始脱掉了,后来又冷的没出息偷偷穿上。
车一停他立马把雨衣拽了从三轮车上跳下来。
门口的大黄狗肚子圆滚,兴奋摇着尾巴汪汪冲宋嘉阳叫。
大黄还记得他,宋嘉阳摸了两把狗头,然后又跑到院子里,“阿奶!”
奶奶在厨房做饭,听到宋嘉阳的声音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一身泥巴湿衣服,关切问,“怎么弄的,这身上全湿了,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一提这事宋嘉阳就生气,但他不想把这么丢人的事说出来,只好说下雨地滑自己不小心摔了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摔伤了没?让奶奶看看。”
“阿奶我没事。”
小院外,迟鹤把宋嘉阳的金属行李箱从车斗里拎下来,他站在门槛外面,半个身形隐匿在石墩阴影里,门内的暖光与门外的阴影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将他隔离在外,迟鹤默默看了一眼宋嘉阳和奶奶,没有进去,只把行李箱放下,悄无声息离开。
杨阿奶给他找来干衣服,“对了,不是小迟去接你的吗,怎么不见人?”
宋嘉阳愣了一下小迟是谁,反应过来往身后看去,他的行李箱在门口,门口的三轮车和那个人都不见了。
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宋嘉阳顿时不满道:“一点礼貌都没有,阿奶你怎么让那么讨厌的人去接我?不理人就算了还那么讨厌。”
阿奶一听:“迟鹤是好孩子呀,你小时候没见过他。人家不是不理你,他不会说话,这孩子,本来还想留他吃个饭的,怎么走了。”
宋嘉阳:“?”
哦,原来是个讨人厌的哑巴。
很快宋嘉阳的心情就被奶奶做的一桌子爱吃的饭菜恢复了,他阿奶的手艺一绝,宋嘉阳吃的胃撑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