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但是至少能带你脱离被家暴、被控制的人生啊。你不是说想看看海、铺天盖地的大雪、稻田、一望无际的草原吗?现在我都能带你去看,等到我们的乐队终有一日被所有人看见,我们还能去爱尔兰、希腊、斯洛伐克、瑞典、芬兰——”
天哪,不可理喻的浪漫主义谎言。
“我早就被困死在这里了,”因果出口便打断了他继续念下一个个令人心驰神往的国度,“我的思维模式被完全地固定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结婚-生子,我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脱离这套思维模式的生活,我会觉得一切都完了。”
“可你以前分明”
“小时候说梦想是科学家,你成为了什么?你甚至连学都不上了。”
一句句尖锐的讽刺刺在他心头,他却一句都无法反驳。
因果不怪他,他有自己的活法,只是她完全看不见那样的未来。
其实在换微信之前令吾一直在联系她,但她自从他辍学搬家后对他的那种憧憬逐渐转变为了一种嫉恨,她开始嫉恨所有活得明亮的人,久而久之也不怎么回他信息,甚至换了微信之后也不曾把他添加回来。
今年诞生日,屋内漆黑一片,蜡烛的火光照亮她和忠难的脸庞,一个小小的蛋糕摊在中间,她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与令吾的呼唤,忠难看着因果,因果看着忠难,目光相视,他敞亮地说:“上门推销的,别管。”
因果一吹下去,把两个蜡烛的火光都吹灭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们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她叹气道,“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既然选择了追寻自由,就别再回头了。”
太陌生了,他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可她确实叫因果,也确实长着这样一张脸,身边还一直晃悠着那个疯子。
可是本该天真烂漫、天不怕地不怕的因果去哪儿了?
“你几岁了?”他竟不由自主地问出这荒唐的问话。
“十七?”她的回答竟然也带着些不确定,“你的年龄减三不就行了吗。”
她怎么能比他小了有三岁呢。
她分明一副活了很久、却死了更久的感觉。
因果好像听到了某种急切的脚步声。
他坐不住了,可他们似乎没有聊太久。
“你知道自由的希腊语吗?”她突然问。
令吾愣了一瞬,几乎是脱口而出:“?λe?θepo?,怎么了?”
“小语种倒学得好”她嘟囔着,手臂已然被熟悉的触感握在了手里,从椅子上被忽地拽了起来。
忠难身上滚烫的温度几乎要把她这块雪彻底融化。
“你又要丢下我吗?”
他快要把因果折断了,可倘若折断她能阻止她长出翅膀,似大雁南飞那样远去,那他终有一日要折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