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耳聋了一秒,回过意识来便是怒骂声,而因果仍然完完整整地站在斑马线上,此时对岸这才亮起了绿灯。
“还没绿灯呢你跑什么跑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因为红灯在闪烁了因果想提前跑出去,立马跨步上前拉上她的手,把惊魂未定的因果连拖带拽地拉到了对岸,抓着她的肩膀大喘气说:“你干什么……干什么松开手?”
她颤颤巍巍地说:“要、要赶不上了……”
“你想死是吗?!”他一声呵斥打断了她越来越轻的话。
因果没再说下去。
于是一整天因果都感觉背后发寒,他坐的位置靠后,和因果的座位拉了好远的距离,这般远她都能时刻感觉到他灼热的监视。
周五早早地放学了,回去的路上也有那条斑马线,他这回把她的手都给捏疼了,因果也没有执意跑开,任他拽着自己过马路,回家。
但他没找着自己的钥匙。
太过于着急去敲因果家的门把钥匙落在家里了,不过落钥匙的事情其实发生过不少,他们都会进对方的家里等妈妈回来,或者有遇到两个人都没带的情况,他们会一起去令吾家。要是三个人都没带,可就是排排坐在楼梯上玩井字棋了。
里头外头一样热,没空调,坏电扇,整一个蒸笼,他们两个是皮薄馅厚的小笼包。
他看着书,因果看着他。
毫不遮掩地双手撑着下巴这么看他,她炯炯目光,都快透过书烧过去了。
他把眼睛从一行行字里抽出来瞟过她一眼问:“怎么了?”
“我想多看看你。”她说。
他不明白。“又不是见不到了。”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然后傻笑,他却不太舒服。是的,因果一笑就没什么好事。
等到陈敏回来,她发现桓难不在家,很自然地就来敲了因果家的门,照旧桓难被数落了一顿,他回头看到因果,还是一脸笑容,朝他挥手,他反倒皱眉,也没有和她挥手就被陈敏拉进了家里。
他做作业的时候都在想那分明很灿烂却异常怪异的笑,抓耳挠腮,于是决定提前去补习班顺便再看一眼因果。
一打开门突然起了风,热风,糊得脸都要化了,外头艳阳高照,这大风刮得倒肆意。
桓难关上门,突听一阵乱响,他没当回事,敲了敲门,良久无声,他一时又不安上身,要用整个手掌去拍门,突兀地响起一阵大叫:“跳楼叻!”
哪儿传来的?
他更为不安地拍打着门,一遍一遍地喊“因果”,但始终无人应答。
突然背后自己家门开了,陈敏站在那儿,电话拨着,桓难惶然地目视她,听她对着手机里说:“你快点回来,你女儿从楼上摔下来了。”
那手机从她手里放下来的时候屏幕上那清晰的两个大字“白宵”印在他眼睛里。
陈敏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副铁青的脸,刚想说什么,他影子都不带流连地就往楼下跑,手扶着满是灰的扶手都快擦起火花来。自那绿色铁门一出,闹闹哄哄,沸反盈天,到处都是“谁呀”“跳楼了”“小女孩啊”。
他跑出银色的铁门,去到这栋房子的另一面,人基本都是聚在那儿的,一拐弯,他恰是撞见了令吾那双棕色的眼睛,随后一低头,满身是血的因果被他抱在怀里,令吾语无伦次双目失神,一直碎着嘴:“桓难……她、她突然从楼上掉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我刚打了120……这得什么时候来啊?她好像刚好脑袋撞在石头上了,止不住啊……怎……”
“你他妈的才是想杀了她吧?”桓难当即打断他的胡言乱语,“你不知道你抱她是二次伤害吗?”
可他说完这话忽然自己就安静了下来,而令吾并没有停止他的胡言乱语,哆哆嗦嗦地把因果放在阴凉处的地面上,边哭边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桓难看到她手腕上深深的割痕。
他蹲下身去摸她的脖颈。
令吾带着哭腔问他怎么了,他垂下了手,但什么也没说。
因果的右手超出了阴凉的部位,被太阳炙烤着。
连指甲缝里都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