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看着那人被几个婆子拖了下去,往外院打板子去了,裴舒芬心里才好受些,只是有些心力交瘁之感,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拿手撑着头,不知要如何过这一关。
一旁的桐云这才悄悄走上前,俯在裴舒芬耳边,轻声道:“夫人,咱们在外面放印子钱,用得是桐星的名字……”
裴舒芬嘴角翘了翘,道:“还用你说?——我担心得不是外面,我担心是府里。”如果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接了这四家店铺,从今日那姓陈的老板说得话来看,是打定主意要赖帐了。自己这个宁远侯府的身份,反而成了制肘,根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来。
想来想去,裴舒芬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她并不是傻子,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化,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本来她唯一的倚仗,不过是宁远侯府的招牌。可是他们亮了宁远侯府的身份,对方却抬出大齐律来敷衍。很明显,这些人的后台,根本没有将宁远侯府放在眼里。不然一般的商家,上赶着给宁远侯府送钱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这样故意刁难?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欠宁远侯府的银子,哪里有欠银子的,比债主还要彪悍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夫人黄氏又一次提出了月例的话题。这一次,她无所顾忌,当着众人的面问道:“请问夫人,我们的月例到底什么时候能发下来?”
裴舒芬知道再也推脱不过去,咬了牙,道:“明儿你们到中澜院来领银子。这几日,外面的铺子需要周转,拖延了一些。如今银子都收回来了,让二弟妹等急了。”又实在忍不住,故意刺了二夫人几句,道:“二弟妹也忒心急了。你们一家大小,连着婆子下人,都住在侯府里,吃穿住用,哪一项用得不是府里的银子?——从来也没有你们自己花银子的去处。这么些年,你们的月例银子,四节八礼,一次也没有短过,我就不信二弟妹你一两银子都没有了,等着这些月例买米下锅呢!”
二夫人听见明日就有银子领,也不想太激怒了裴舒芬,便笑着道:“大嫂是当家人,当然什么都便宜。我们指着大嫂吃饭,肯定是不如大嫂手段阔绰。”
宁远侯太夫人坐在上首,笑眯眯地看着益儿和谦谦吃饭,当没听见下面两个媳妇的唇枪舌战。——反正这府里,不管缺了谁的,都不会少了太夫人的。太夫人的月例,裴舒芬一早就拿自己的私房补过去了。
益儿和谦谦一边吃饭,一边暗地里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偷偷笑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中澜院门口就挤满了过来领例银的各房主子和下人。
裴舒芬再不情愿,也只好开了自己的箱笼,将自己攒了一年多的私房,还有当年出嫁的时候,裴家给的压箱钱,都命桐月和桐云一股脑儿地拿出来,用以往发例银时候的箱子装了,抬到偏厅去按人头发放去了。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长了脚自己跑了,裴舒芬心如刀割,觉得胃那里抽筋似地疼,便对桐月吩咐道:“你看着那边帐房的人发银子,我就不过去了。要在这里歇一歇。”
桐月对裴舒芬行了礼,先出去了。
桐云拿了美人捶过来,体贴地跪在千工拔步床的脚踏板上,轻轻地给裴舒芬捶起腿来。
裴舒芬阖着双眼,只觉得浑身懒洋洋地,非常想睡一觉。
下午的时候,宁远侯楚华谨下了朝回来,在外院听大管事秦力生又回报了一件事,道:“侯爷,顺天府有衙差过来送传票,说是咱们府里有人违例放债,要追究呢。”
楚华谨吃了一惊,进而冷笑几分,道:“哼,我早料到他们有这招。我早有防备。”说着,拿起传票看了一眼,就扔到桌上,道:“他们不是要‘裴桐星’么?——就跟夫人说了,将桐星交给他们就是了。”
秦力生在心底里叹了几口气,面上却是露出为难的样子,道:“侯爷,桐星是侯爷的人……”
楚华谨嗐了一声,起身整了整袍子,毫不在意地调笑道:“不过是个丫鬟,也能说是我的人?——那爷的人可数不胜数了。”说着,便回了内院。
裴舒芬在内室的床上躺了一整天,楚华谨进来的时候,将她吓了一跳,忙起身问道:“侯爷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吗?”又苦着脸道:“侯爷,妾身有些不舒服,今日就不去吃晚饭了,还请侯爷帮妾身跟娘说一声。”
楚华谨知道裴舒芬为何心情不好,攀了她的肩膀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别太难过了。那些都是小钱,你放心,我帮你,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早就打算好了……”
裴舒芬听了,心里一动,看着楚华谨含笑道:“侯爷可别哄我,我是个实心人,侯爷说什么,我可就信什么的。”一时亲热得连“妾身”都不说了。
楚华谨笑着点点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以后你若是愿意,我让你跟着力生管几家我们宁远侯府的铺子。”说到这里,想起一事,道:“以前那些铺子,都是你嫡姐舒凡的名字。这些年,我着人改了几家铺子,放在你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