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还是自误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想起中澜院里住着的那个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青涩,越发娴雅大度的小填房,齐姨娘笑了笑,对楚文琳道:“琳儿,明日世子和乡君回到府里,你要记得分寸。你又跟他们住的近,跟世子的年岁也相近。只要跟他们处好了,姨娘和你弟弟都领了你的情。”
楚文琳听见这话,眉梢挑了挑,想要说话,又忍了下去,细细将姨娘的话琢磨一番,也琢磨出一丝味道,慢慢展颜笑了,重重地点头道:“女儿明白了。姨娘放心,论情面,我是长姐,他们是弟妹,我自当呵护他们。论道理,他们是嫡,我是庶,嫡庶分明,各安其位,他们安心,我也舒心。”
齐姨娘见女儿聪明伶俐,一点就透,心里也欢喜,伸出手去,抚了抚楚文琳同她生得神似的面庞,怜惜地道:“委屈你了。若不是当年姨娘猪油蒙了心,非要做妾,也不会让我儿看别人的脸色过活。”
楚文琳勉强地笑了笑,低声安慰齐姨娘:“姨娘别想太多了。父亲和祖母也是拿外祖家当正经亲戚走动的,姨娘的身份不比……不比……填房差。”
齐姨娘忙捂了她的嘴,低声道:“这话在心里想想就是了,若是说出来,不仅给你姨娘招祸,也给你弟弟招祸呢。——你爹是个糊涂人,他现在一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我们不可挫其锋芒。”
楚文琳更是不屑,将齐姨娘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问道:“姨娘做什么那样怕她?——在去了的嫡母面前,她同姨娘是一个牌面上的人。”
齐姨娘倒是笑了,意味深长地道:“你呀,还是太小,看得不远。你要知道,如果你以前的嫡母还在,你姨娘、你,还有你弟弟,这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可是换了你现在的继母,我们还有几分希望。”
楚文琳生就一双楚家人特有的丹凤眼,眼缝细长,眼睫浓黑,将一双似睁非睁的丹凤眼衬的十分醒目。闻言眼睫连闪,将齐姨娘的话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姨娘也别想太多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给弟弟开蒙,拜个好师傅要紧。”
齐姨娘胸有成竹地道:“这个自然。你外祖家正到处寻得力的大儒过来我们宁远侯府坐馆。再说,世子要回来了,也需要师傅的。”
楚文琳笑着将坐在旁边一丝不苟写大字的弟弟抱在怀里亲了一下,道:“弟弟这样好学,一定能把这府里的人都比下去。”
齐姨娘笑着摇头,道:“他还小,也不用跟世子比。他只要比那一位的孩子强就足够了。”往中澜院的方向若有所指。至于两位通房姨娘生得儿子,齐姨娘就没有放在眼里过。而方姨娘的儿子还太小,听说是个憨货,成日里就知道吃,一直是这个宁远侯府的笑柄。
三个人又一起吃了饭,楚文琳便带了丫鬟婆子回慈宁院去了。
齐姨娘换了身桃红色归云锦百蝶穿花样式的袷衣,外面罩了层白色挑线轻纱罩衣,披了宝蓝色披帛,又在头上插了支点翠珍珠万字不到头累丝金凤簪。对镜照了照,既不奢华,也不寒掺,自有一番端华气度,便扶了丫鬟的手,让乳娘带了楚文琛,去中澜院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去。
自从裴舒芬进门,便免了姨娘们立规矩。只是晨昏定省,是礼之所在,虽然裴舒芬经常让她们不要多礼,可是姨娘们还是不敢或忘。
一路往中澜院行去,天色已经昏黄,各处都在掌灯,来往的丫鬟婆子穿梭络绎不绝。看见齐姨娘一行人过来,有些跟他们熟识的丫鬟婆子都过来请安问好。
齐姨娘都一一含笑应了,脚步不停地往中澜院去了。
来到中澜院,齐姨娘看见兰姨娘、桂姨娘已经都等在门口了。
看见齐姨娘过来,兰姨娘和桂姨娘赶紧过来给她行了礼,笑着打了招呼。
齐姨娘也还了半礼,笑着问道:“侯爷和夫人还在太夫人那里吗?”以为侯爷和夫人还在太夫人那里用晚饭呢。
兰姨娘和桂姨娘对看了一眼,脸上有些诡异地笑了笑,道:“齐姨娘怎么忘了?这几日太夫人说要紧着给世子和乡君安排住处,让各家都在自己院子里用饭,不用在一起吃。”
齐姨娘才恍然道:“那是给太夫人请安去了,还没有回来?”
桂姨娘笑得神神秘秘地,正要凑过来说话,中澜院里上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宁远侯楚华谨的通房桐星,手里端了个大铜盆,里面是满满地一盆水,低着头从众姨娘身旁过去,去院子里倒水去了。
齐姨娘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桂姨娘,道:“……你是说……?”又看看天,虽然已经昏黄,可是刚才不还亮着?
几位姨娘想起宁远侯楚华谨,脸上都红了一红,低着头站在屋前的台阶上,等着人通传。
桐月从旁边的耳房里出来,对着三位姨娘屈膝行了礼,道:“三位略等一等,我们夫人今日才回了娘家,想是有要事要跟侯爷商议。等奴婢进去通传一声。”说着,便进了中澜院上房的大门,走到里面通往内室的月洞门前,大声回道:“侯爷、夫人,兰姨娘、桂姨娘和齐姨娘过来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