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擦汗,喃喃地道:“听见了,都听见了。”
齐意欣微笑着点点头,又问道:“老夫人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顾老夫人在里屋支着耳朵听外面人说话,此时听见提到自己,忙贴近内室门板,听得更仔细。
那婆子见齐意欣问起顾老夫人,往内室的月洞门那边扫了一眼,轻声道:“老夫人像是想开了,最近也不哭了,将过世的大都督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也想着要问小赵姨娘和三小姐、四少爷了。”
齐意欣目光微凝,看着那婆子道:“你们什么都没有跟老夫人说过吧?”
那婆子将脑袋摇成泼郎鼓,“没有!完全没有!”
齐意欣低头想了想,打算今日就把小赵姨娘的事,先跟顾老夫人说。别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她倒是担心如果一下子都说了,老夫人会受不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顾家就又要办一场丧事了。——虽然顾范氏和顾远东他们不会说什么,外面的风言风语却难听得很,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这样吧,你们去给我和老夫人送一壶清茶过来,再端两碟子点心。——老夫人用过晚饭没有?”齐意欣平静地问道。
那婆子忙点头,“老夫人已经吃过了。”一边说着,一边跟齐意欣又福了一福,“三小姐先坐着,奴婢去给三小姐沏茶拿点心。”
齐意欣“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内室的月洞门那边走过去。
顾老夫人的这个院子很大,但是房舍并不多。只是每间屋子的面积极宽,颇有些穷人乍富住大屋的感觉。
齐意欣眉头微蹙,缓步来到月洞门前。
蒙顶上前敲了敲门,清清嗓子,对里面的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们三小姐来看你了。”
屋里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齐意欣挑了挑眉,正要示意蒙顶把门推开,从内室传来顾老夫人阴阳怪气的声音,“这顾家真是要变天了。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就连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外人,如今也能做得了我顾家的主了,我可要去祠堂哭老太爷去……”接着,就从里屋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
若是这话,是先前说的,齐意欣可能还要气恼几分。
可是经过外院刘婆子那件事,齐意欣已经完全转过弯来,对自己刚才的心态嗤之以鼻。顾老夫人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当然触动不了她。
不过齐意欣也没有耐心听一个心怀恶意的老人在这里对她进行精神折磨,便扬声道:“既如此,老夫人就继续哭,我先走了。这几天都不在府里,若有怠慢,还望老夫人多多包涵。”说着,对着内室的月洞门裣衽一礼,做出要告辞的样子。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齐意欣直起腰来,看着月洞门微微地笑,在心里刚刚数到“三”,里面已经传来顾老夫人的声音,“这门是从外面锁的,你要想进来,难道还进不来?——真真是好笑……”
“老夫人既然这么说,那我就进来了。”齐意欣又高声打了招呼,对蒙顶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月洞门推开。
蒙顶会意,伸手解开月洞门上的锁头,将门拉开,露出里面垂着的杏黄色缂丝门帘。
眉尖上前一步,撂开帘子,让齐意欣进去。
齐意欣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顾老夫人的内室里面。
这间内室,齐意欣也来过几次,可是她依然对里面屋里金壁辉煌的陈设有些hold不住。
这顾老夫人,以前到底是什么出身?怎么能将自己的内室布置得比暴发户还要恶俗?
齐意欣每每暗自揣摩,想去问顾远东,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八卦。——顾老夫人到底是什么出身,对齐意欣来说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齐意欣以后嫁过来,要叫顾老夫人一声“祖母”,可那也只是面子情儿而已,不会对现在的情形有任何实质的改变。
因了顾范氏的关系,齐意欣无论如何也对顾老夫人提不起任何敬意。
就像不是每个母亲,都是慈母。也不是每个老人,都值得尊敬。
一个人能够得到别人的尊敬,是要靠他她的行为品德,而不是要靠他她的年纪。
有的人,活得时间越长,就越是变态,对旁人的折磨就更厉害。除了用极品来称呼这种人,完全没有别的语言可以描述这一特殊人种。
但是齐意欣从来就不是包子,所以也无所谓对方是不是极品。——因为极品向来是相对于包子才存在的。
如果没有包子,极品们就会发现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更会发现自己发出的每一次极品攻击,最后都被对方乾坤大挪移回来打自己的脸。——用一个词简单概况,就是极品们发现自己不过是在自取其辱。
齐意欣前世就没有做过包子,这一世当然也不会做包子。特别是这一世,她比前世还多一个先天优势,就是有一个极端护短的巨大后台罩着她。——她不在极品们面前横着走,已经是她前生后世的教养太好的缘故。
顾老夫人看见齐意欣走进来,并不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自顾自就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