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指着指导员,对七班长说:“向指导员道歉!”
下面的兵也静下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老七和指导员身上。
七班长王大牛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想道歉,但又在众人面前抹不下面子,于是支棱在那里像根木杆子,一动没动。
谢东怒道:“你还以为你有理了!你还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小鸡肚肠了!?你以为上次训练场那事,指导员就放心上了是不是?”
一连串发问,王大牛都没法回答,嘴皮子动了几下,最后半个字没吐出来。
“混账!”
嘭!
谢东又拍了一掌桌子。
“去年是直属队党委要求党员发展的事情延期,因为知道没多久就要军改,想将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的指标合并一起,向上级多要几个名额,照顾那些要提早复原的老兵……”
说着,手指一戳,几乎戳到了王大牛的额头上。
“就包括你这种老兵!前天,指导员已经按照上级要求,将我们连队去年下半年和今年上半年发展的党员名单都报送上去了,在你离开部队之前,会开支部会议通过!你牛什么牛呀?!你火什么火呀!还自以为有理了?!”
这一说,王大牛原本绷着的脸顿时堆满了惊愕。
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指导员老彭在一旁挥手示意谢东别说了:“老谢,你就别骂他了,他是不清楚,不怪他。”
啪——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王大牛突然反手给自己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接着左右开弓,不断抽在自己的脸上。
“指导员,我就是个傻逼,你别见怪!”
一边抽,他还一边骂自己。
排长们上来拦,谢东却吼道:“别拦,让他好好抽自己几下,清醒清醒!王大牛,我可告诉你了,这次你复员回家,改改你那冲动暴躁的臭毛病,地方上可不是部队上,咱们这里都是坦荡的大男人,没人跟你计较,回地方你还是这副熊样,你头上撞开一百个包都不够使!”
王大牛愣住了。
眼红了。
良久,他走到指导员面前,敬了个礼,大声道:“指导员,我王大牛向你诚恳道歉,我就是个傻逼!”
老彭素来脾气好,手一伸,将那只敬礼的手压下,然后微微笑道:“王大牛啊,你可是个好兵,今晚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这个人啊,有不少臭毛病,在机关待久了,喜欢听人说好话,下个连队,听人家彭干事前,彭干事后地各种逢迎,我还真染上了喜欢听好话的坏习惯,下了咱们四连……”
他看看周围,目光在谢东几人身上划过。
忽然长叹一声。
“其实我羡慕你们,都是陆院装甲步兵专业出身,搞训练带兵都是行家里手,我算个啥?我就是在机关里虚度了十几年的一个所谓的笔杆子,我也想让战士们高看我一眼,所以我就去训练场,不懂装懂,大家夸我,我其实知道那不是真话,可我还是享受呀,甘之如饴啊……可是,直到那天七班长你算是给我敲了一记响钟,当场确实把我差点气死了,可回到连部,我想了又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说我的说错了?我连一个60炮赋予射向都不懂,更别说什么炮手专业了……惭愧……”
他拿起一瓶啤酒,分别给自己和王大牛倒上。
然后举碗说道:“分别在即,今晚这碗酒,不论上下级,只论战友情,一切都在酒里,干了!”
言罢,仰头喝干。
王大牛早已经感动得泪水直流,人端起碗喝酒,喝完了牛高马大的他抽泣着一头趴在指导员老彭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娃娃……
分别时刻
七班长王大牛和指导员老彭的圆满收场更是感动了在座的不少兵,原来彼此之间的隔阂往往只是误会。
只要彼此坦诚,说清楚了,就根本不值一提。
场面再次恢复了原来那种气氛。
在拥抱的人群中,哭声笑声和骂声,嗡成了一片,有的说:那一百块钱不要你还了!
有的说:你答应我,以后退伍了要过来我老家看我,我存着好酒等你!
有的说:上次那事,都是我的错,你就别往心里去,咱们永远是战友!
另一个说:到了新部队,你要是不给我写信,我小心我上门去骂你这个叼毛!
连魏胖子和张建这对冤家也干杯了。
魏胖子说:“张建,我魏国兴不是记仇的人,你这人虽然惹人讨厌,但你训练我是佩服的!”
张建也说:“魏国兴你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太喜欢用钱压人了,俗!太俗!不过咱们都是俗人,谁也别笑话谁!”
指导员老彭今晚算是彻底放开了,和大家伙一个个拥抱着,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
反倒是平常和士兵们能打成一片的连长谢东,今晚却异常地安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侯军轻轻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