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知其中具体的凶险,但仅从嵇恒的描述,就已经能窥探到其中一二了。
何况天才才有了一次预演。
关东的叛乱。
朝堂清理关东,可谓是用心良苦,耗时多载,更是不知谋划了多久,就这还差点发生意外。
而关中……
只怕更加艰难。
只是他很不解,为何一定会弄到剑拔弩张的地步,难道不能通过其他手段,改变现状吗?
实在不行就杀!
嵇恒并不知公子高的想法,若是知晓定会嗤之以鼻,杀人,历史上有个帝王的确真这么干过。
朱元璋。
每次出手多则上十万,少则也上千,可谓是凶煞之极,但结果呢?明朝真的遏制住了官员贪腐吗?
没有。
反而让官员越来越贪。
究其根本,便在于土壤出现了问题,不从体制上预防这种状况,不改变生成这个官僚体系的土壤,杀人不过是扬汤止沸,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杀一批人,只不过是换一批人继续来贪罢了,完全无济于事。
这些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们唯一的懊恼,只是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为外界抓住了辫子,这才出了事。
因而靠杀人来警告官僚是毫无意义的,尤其是官僚成型之后,上下一体,杀人倒成了官僚清除异己的刀。
等到一派独大,彻底控制朝堂,那就再无制衡可能了,所以这种局面必须要得到遏制,至少要改变。
不过嵇恒也清楚。
很难。
甚至就不可能,历史上某位伟人做过一次尝试,选择让人民来监督,只是最终依旧是失败了。
现在处于古代,各方面都不发达,消息传递闭塞,民智不开的时代,想如法炮制,完全就没可能性。
嵇恒也没想过这么做。
他要的。
是将天下彻底打散,将权力分散出去,形成另类的‘权利轮流掌,这一届到我家’。
靠着整个天下,各方势力来互相制衡、互相约束,甚至是互相清算,从而维持天下利益的重新分配。
难度极大。
即便是嵇恒,有着几世的经验和教训,也没有半点信心,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执着。
尽人事。
其余的就看天数了。
他只能尽力而为,最终能走多远,走到那一步,已不是他能够判断预知的了。
嵇恒闭上眼。
似经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已有些困乏了。
见状。
胡亥等人也没再问。
各自安静的退了出去,只是走到屋外,身子骨还微微有点发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跟骇然。
“大秦这天下,为何这么多艰?”公子高不由仰天长叹。
胡亥道:“或许不是大秦的命运这么艰难,而是嵇恒对大秦的要求很高,所以才让我们误以为很难。”
“若是真按嵇恒的心思做到,大秦的国祚或许会很长。”
“很长……”
小心取仕!
夕阳西下。
嬴斯年早已归来,神色带着几分没落,他并未去跟嵇恒说什么,依旧跟过去一样,去准备了一顿晚餐。
只是相较过去,丰盛了不少。
还温了几壶酒。
日落。
天色泛着昏黄,鱼鳞般的落霞,挂满了整个天空,将偌大的咸阳照的通红。
公子高几人站在院中,也没有去打扰,兄弟几人也都在此刻保持了沉默,任谁都能看出气氛的不寻常。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嬴斯年在嵇恒这住了六七年,从一个懵懂无知,少不更事的少年,成长为了一个聪颖青年。
虽然后期,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皇宫中的皇子学宫,但基本隔三差五都会回来。
眼下扶苏已有明令。
不准嬴斯年再跟嵇恒有来往,也禁止嬴斯年继续来往这边居住,君令如山,又是自己的父皇,嬴斯年岂敢违抗。
今日是他为嵇恒做的最后一餐。
胡亥倒是显得很坦然,他反正不可能搬家,嬴斯年走也就走了,只要这房子不被收走。
他都无所谓。
毕竟,若是这房子被收走,他可真就要流落街头了。
不多时。
一方大案上就摆满了菜肴。
嬴斯年跟往常一般,笑着道:“夫子,吃饭了。”
不一会。
嵇恒就出了屋。
去到水井旁,打了一盆水,稍微做了下清理,就坐到了位置上,他所在的案几位置,早已盛好了饭。
嵇恒看了眼案上美食,笑着道:“今日倒是有口福了,这次倒要多吃一点了,哈哈。”
嵇恒爽朗一笑。
也不讲什么礼节、礼数,也没去搭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