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这么急切的想请嵇恒出仕,多半是遇到了困难,有求于人,在这种情况下,嵇恒更是有恃无恐。
他开口道:“二哥,你们也别再劝了,嵇恒若是这么轻易被说动,也不会待在西城快十年了。”
“他若真出去了。”
“只怕当年不知多少人睡不着。”
公子哥点头,但还是继续劝道:“但今时不同往日了,过去的一些限制也该改变了。”
“何况这次朝堂这么大费周章,若是先生依旧不就,只怕朝堂会颜面扫地啊。”
“这如何能行?”
“还请先生高抬贵手。”公子高恭敬的朝嵇恒一礼。
嵇恒面色如常。
自顾自的吃着菜肴,根本没有听进去,等吃完,将碗筷一搁,就回到了大堂,拿着纸扇,慢悠悠的扇着。
似在扇着这些烦心琐事。
见状。
公子高长长叹息一声。
他看向胡亥,埋怨道:“胡亥,你整日住在这,也帮忙劝劝啊,现在陛下请先生出仕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也传的沸沸扬扬。”
“我来时,附近的街巷,更是有不少人驻足观看,若是不能请出,只怕影响不小。”
胡亥撇撇嘴,无奈道:“二哥,你让我劝,我怎么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天天住在这边,吃的喝的全都靠嵇恒,我哪敢多嘴?”
“再说了。”
“你还没看明白吗?”
“这次是我们这位陛下先食言,当年的事,我比诸位兄长了解的更多,当初先皇在时,便说过,不许嵇恒外出。”
“嵇恒一直恪守承诺。”
“虽的确有出去过一两次,但那基本是特殊情况,也从未跟出仕产生过任何联系。”
“如今出尔反尔,这谁来担当?”
“何况这次是陛下理亏,以嵇恒的状况,多半是要陛下亲自低头的,至于为何要这样,我也不知。”
闻言。
公子高等人目光微动。
他们自是明白胡亥话中的含义,这已是明里暗里的说着,嵇恒跟扶苏已有了嫌隙,嵇恒出去容易,但回来可未必。
让嵇恒冒性命危险出去,他们这几个人哪有那么大面子?
公子高几人对视一眼,也只能作罢。
其实他们也很费解。
过去扶苏跟嵇恒分明相处的异常融洽,甚至都不能说是融洽了,而是琴瑟和鸣。
但为何突然就反目了?
这是为何?
而且扶苏究竟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意识到了什么,亦或者是感知到了什么,才如此急切的想逼嵇恒出去。
他们一脸惊疑。
嬴斯年今天很安静,除了最开始说了几句,后面全程都沉默了,他其实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但从魏胜接连跑了数次,态度却是越来越强硬,却也能看出,父皇是真的铁了心要逼夫子出仕。
哪怕让嵇恒为外界知晓。
也在所不惜。
他老实的把碗筷收拾好,然后从人群中脱离,他可不想待在这漩涡风眼中。
而且他有种预感。
今日的事没那么简单,自己的父皇、夫子,只怕都各有算计,也都各有心思。
只是他还看不透。
城中。
西城的事早就传播全城。
也落入到了官员商贾之耳,冯氏,而今的冯氏,相较过去沉寂了不少,冯振听着隶臣传回的消息,眉头一皱,凝声道:“你说的可是真?朝堂真想让那人出仕?”
“家长,千真万确,此事城中都传开了,而且当今陛下的近臣宦官,今日更是多次进出西城。”
“不然不会引得这么多人关注,更不会落得人尽皆知,眼下西城那边的人,也把那人过去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冯振沉默着。
他望了眼院内的桃树,点头道:“派几个人去那边盯着,若是哪位真的出来了,定要第一时间来报。”
“另外。”
“通知族里彻查,若有作奸犯科,坑蒙拐骗,欺男霸女着,一律送官。”
“我冯氏必须要谨慎。”
“之前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而今槛槛恢复了点元气,若是再为这位盯上,只怕我冯氏真就要没落了。”
“快去。”
“诺。”隶臣连忙应允一声,也是快步传信去了。
站在屋内。
冯振神色慨然。
对于这位‘钟先生’,他是忌讳如深,这人并不待见商贾,之前就狠狠敲了他们一手。
让他们关中这些盐商、铁商好久都没缓过气,如今若是卷土重来,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阵仗。
他可不敢去冒这个险。
冯振低语道:“不过这次的事怎么透着一股古怪,大秦朝廷做事,有这么松散?能这么快为外界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