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正在超市里帮忙,钟英杰跑过来道:“哥,知道吗?肖光荣在家属楼说你的坏话。”
郝星正在往货架上放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朵岭的消费水平变这么高了,最贵的玉兰油,居然卖得挺快。
“你兴冲冲地跑过来,就是告诉我这么重大的事件?”郝星推着一车霜,将空出来的地方填满,都没眼睛看那个比女人还爱八卦的同事。
“有人造你的谣,你居然一点不生气?”
“我生气?有时间生气,我还不如争争气。再说了,她当着我的面都敢诬陷了,我还指望她在背后说我的好话?你当我幼稚园在读?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不会浪费到和这种人争斗上。疯狗咬了我一口,你不能指望我去咬疯狗两口。”
疯狗?疯狗咬人,见过,每年春天就会出现一两次,整个大街上闹得人心惶惶,然后每年都会派一批人满大街打狗;人咬狗?活了二十多年,真的没见过,脑补一下,只怕是只有疯子才会去咬狗,人咬狗,这不合适。
肖光荣是疯狗,郝星是人,肖光荣咬郝星是正常现象,郝星不会去咬肖光荣,也是正常现象。可是她们都是人啊。还是想不通,脑子不够用啊。
目送着郝星推着车子继续上货,钟英杰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是啊,不无聊怎么能来告这种状呢?貌似以前她很喜欢听储运站的是非,而且只要是听到有人说她的坏话,立马会傻乎乎地跑去和人家对质。
她变了,变了好多。
准备走,可离上班还早,一时不知道往哪儿去,想了想,跑过去帮郝星码货。
“咦,你这是准备兼职?”
“兼职?你们这儿要?”
“要啊,不过没多少钱。”
“还有钱?”钟英杰别的事干不了,超市的事,还是会干的,是个人都会干,而且不累,不晒太阳不淋雨的,在超市上班是件有面子的事。朵岭超市现在成了整个朵岭的中心,是个人都想和超市扯上点关系,弟弟的工资超过了自己,他早就眼红了,现在郝星这么说,他当然求之不得,不在乎你给多少钱,关键是,郝家一个个财大气粗,从不亏待谁,干个兼职还有钱,他能不开心么?
白干都心甘情愿啊,给钱就更情愿了。
“你看我甄叔叔是剥削别人的人吗?帮他做事,当然有钱。他不过是剥削你的剩余价值。”郝星正在学政治经济学,很是自觉地活学活用。
“好啊,剥削吧,可着劲剥削我的剩余价值,我正愁找不到地方奉献我的剩余价值。”话说完,钟英杰发觉自己也挺有文化,剩余价值字面意思,傻子才不懂。
刚刚给钟英杰安排了事在做,郝星看见司绿玉跑了进来,径直朝她边走边嚷嚷道:“郝家丫头,郝家丫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郝星实在想不出,司绿玉嘴里的好消息会和自己有关。
“我刚刚给你出了口怨气。”
“给我出了口怨气?”郝星有点好笑,咱虽然是同事,但没多少交集吧?得多亲密呀,您还帮我出了口怨气?这个女人是整个单位敬而远之的人物,人人没胆量招惹,人人避之不及。
这个司绿玉一生犯桃花,十九岁生儿子,儿子今年十九,以前结过婚没有,没人知道,反正现在没有丈夫,但有男人,男人是别人的丈夫,有份很时髦的工作,出租车司机。整个朵岭粮食储运站,就她一个人来自江城的黄鹤楼下,是实实在在的城里人。上山下乡的时候,被下放到了底下的县城,好不容易折腾回来,进不了市内的单位,就安排在了朵岭,做暂时的跳板,最终是会跳回市内,在家门口上班的。
司绿玉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次来的时候,戴着墨镜,牵着哈巴狗,穿着花花绿绿的喇叭裤,耳朵上掉两个晃荡得你眼晕的大耳环还叮当作响,嘴上再叼根烟。从背后看,那身材好得赛过十八岁的少女,等人家一转身,那张脸上的皱纹跟老巫婆没多大区别,下垂得可怕的眼袋,黑发中夹杂着银丝,那是熬夜打牌,日夜颠倒的结果。每次去省棉仓库上班,不像是去上班,像是走亲戚串门,但没人能把她怎么样,十九岁都生孩子了,你当她不在乎?
谁敢扣她的奖金或者工资,对不起,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许城里人的身份是张不错的名片,整个朵岭粮储无论上下,都没人去惹她,一方面羡慕人家是正宗的城里人,一方面没人瞧得上她的为人。
和别人抢男人的人,整个朵岭人都歧视,但没人挑明,反而她在讲述自己和出租车司机的妻子和平相处,像讲别人的故事时,大家有种错觉,认为那种事在她身上发生是极其正常的。在别人身上那是该杀该刮的重罪。
变态的人,配合上变态的人生。
郝星也不能免俗,一点不喜欢这个风骚的女人,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您不是上半天班回城休息两天的呢?怎么今天如此反常没回去?其实司绿玉在家属楼也有个小一室一厅,但她住得很少,听说正在想法子往市内调。这里唯一能吸引她的是牌场,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