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黄卫和白锦旅要出去,肖光荣跳了起来,叫嚣道:“你们作弊,偏袒她,为什么检查所有人的堆顶,就是不检查她的堆顶?是不是因为她爸爸是书记,我爸爸是农民?你们欺负我,偏袒她。”
黄卫和白锦旅很不耐烦地道:“我们检查哪儿还要你教吗?你什么时候成了我们的领导了?”
“反正你们检查了我的堆顶,就应该检查她的堆顶,不然我就去市粮食公司告状,说你们厚此薄彼。”肖光荣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面容狰狞。
郝星冲钟英杰一抬下巴,后者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跑去找梯子,在梯子下面看到了温爹爹,得知肖光荣上过堆顶,他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爬上去,看到堆子中心一团黑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只死老鼠,湿哒哒的,还趴着几只虫子,看得他想吐。
这时候他听到黄卫往上爬的声音,好像韩班头也要上来,连马经理也跟在后面。
怎么办?怎么办?被他们看见了,郝星完了,他钟英杰也完蛋了,这仓库可是自己帮着做的清洁,还拿了五十大洋的劳务费。要是有问题钱是退还是不退呢?郝星要是被点名批评的话,损害的可不仅仅是郝星的名声,还有省棉仓库的名声,最关键是还有郝书记的名声。
这时候上梯子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老鼠太恶心了,居然还爬着虫子。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上来了,要看到了,看到了就完蛋了。郝星完蛋了,我也完蛋了,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瞧不起我,也不欺负我的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不行,不能让郝星的仓库成为最差的仓库,不能让郝星对我有看法,我不能失去这个朋友,拼了。”
打定主意,钟英杰克服掉恶心,蹲下来将那只死老鼠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脱下外套,很快将上面的红土擦干净。等黄卫上来的时候,钟英杰正站在堆顶上,一本正经地学着领导打官腔道:“上面没问题,擦得可以照见脸,我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仓库。看样子郝星对待本职工作是极其认真负责的。”
这时候肖光荣也跑了上来,看到顶上干净得可以当镜子,她放的死老鼠没有了,连一点黑泥黄土都没看见,气急败坏地嚷嚷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刚才明明看见这儿有只老鼠的。”
黄卫和白锦旅对望了一眼,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道:“龌龊人的眼里看到的永远是肮脏的东西,干净人的眼里看见的都是干净的地面和薄膜,我们已经听从领导您的命令上来检查了,看到这四个堆顶,比哪一个仓库的都干净。没见到你说的死老鼠,你要是再不服气,欢迎你去市公司告状。我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朵岭粮库省棉仓库第一号仓库从顶到四周的塑料薄膜干净得摸不到一点灰,像刚盖上去的。”
黄白两人一下来,马科长也跟着一起下来了,脸色相当难看。
韩树林跑到钟英杰身边小声问:“老鼠呢?温爹爹说肖光荣爬上来放了死老鼠。”
钟英杰脸色卡白,不愿提伤心事,那件衣服可是他过年买的新的,上班这么多年买的最贵的一件,今天居然用来装死老鼠,再当拖把抹布。哎呦,以后还怎么穿?懒得理会他,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瞪着肖光荣道:“姑奶奶,您老人家不是说恐高呢?怎么爬上来了?还不滚下去?这是郝星的仓库,不是你的仓库。”
监视着肖光荣哼哼唧唧地爬下梯子,钟英杰抱着外套跟着下来。
黄卫、白锦旅和郝星握手说着客套话告别,上车的时候,马科长指着韩班头点了点,气哼哼地关上了车门。
目送着高脚吉普,发动了,下坡远去,钟英杰才气急败坏地将死老鼠摔到肖光荣脸上,大怒道:“韩班头,你到底管不管的?天下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女人,捡个死老鼠丢到郝星的堆顶上。”
“我没有,我没有。”肖光荣像浑身都是病菌似的狠命地擦着脸上的红泥,阴谋落空的她,突然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狡辩起来。
今天不仅自己的仓库出了严重的问题,她的人品也暴露在大家眼里,这人没法做了,日子还怎么过?
“你没有?没有,你怎么逼着他们上堆顶查看?”韩班头一点班头的威严都没有,逼视着肖光荣道:“你没有这只死老鼠为什么出现在郝星的堆顶上?”
“我没有。”肖光荣嘴里只有这句话。
“你没有,那么霸道的你怎么被我摔了一脸死老鼠,你不冲我发飙?”钟英杰厉声喝道。
“我没有。”
“少在这鸭子死了嘴巴硬,温爹爹看见你捡了死老鼠进了郝星的仓库,他看见你上了郝星的堆顶。还在这儿狡辩。韩班头,你管不管的?不管,她今天能害郝星,明天就能还我钟英杰,后天就能害你韩树林,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会把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害死的。”钟英杰知道这个女人平日爱耍点小心机,没想到这次居然实打实地栽赃陷害,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工作,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谁知道她会不会从熏蒸的脸盆里面捡毒药放在你杯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