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鸠低沉的口吻中有种毋庸置疑的笃定, 他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 哪怕失去记忆, 我的灵魂也会告诉我, 我喜欢这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 太宰治希望自己此时的空茫是飞速下坠带来的窒息, 不是说,人在跳楼的时候不是摔死,而是在跳楼的过程中因为失压而憋死的吗?他现在多么希望自己会感到无法呼吸其实是因为生理结构, 然而事实并不是。
他在死亡面前尚且不会恐惧的心灵在这一刻却感到无与伦比的惊恐。
胆小鬼被棉花戳伤!
你骗人。
我没有!
你一定是在骗人!
都说我不会骗你!
可你就是在骗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太宰治倔强的不愿意承认梦鸠的话里有几分真心,哪怕这根本就是百分之百的事实,他的本能仍让他下意识去怀疑,不敢相信。
那四年的经历造就出一个更为顽固,软弱,疲惫的灵魂。
希望得到他的认同,就仿佛在祈求尸体给出回应。
这是在现实中压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最后梦鸠不禁恼。
毕竟他现在不是白世柔软温和的梦,而是激烈带来恐惧的噩梦之源!
抓住太宰的那只手一个用力,将两人的位置掉转,他的身体重重落在一片白色的花瓣之中。
太宰治从他身上起来,迷茫的看着不知何时消失的恶梦之城,以及取而代之的是从白骨之中生出的大片纯白花田。
白骨生花!
代表着梦境主人的心的奇迹之花。
梦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空荡荡的心口,认真无比的承诺。
如果我欺骗你,你就挖出我的心,亲口问问它到底爱不爱你!
如果我欺骗你,你就用尽肮脏丑恶的手段杀掉我,我的尸体归你所有,我的一切如你所愿。
如果我欺骗你,你大可以将这段共同经历的时光付之一炬,视如陌路行人。
但如果你承认,承认这是个奇迹。
我想听听你是怎样爱我的。
太宰治:
看着仿佛失去反应一样呆呆望着自己的太宰治,梦鸠疲惫的将他搂到怀里,将他的头用力压上自己的肩膀,他的肩膀旁边,新生的梦之花轻轻摇曳,白骨之中长大的花温软无害,仿佛一个纯白的梦境包裹胆小鬼的心房。
我不怕死,你也不怕死。
活着的时候有我陪你,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生而无畏,死而无惧。
还有比这更美好的构想吗?
太美好,反倒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白日梦。
就好像一场白日梦,梦醒就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想到这里突然用力抓紧梦鸠的衣服,形貌神韵统统都改变,但他就是知道这是梦鸠,他囚禁在笼中的飞鸟,他亲手留下来的妖怪!
我会遭报应的。他喃喃的说。
梦鸠:嗯?
太宰治:我是个罪人,不少人想我死,我连离开办公室都不敢
梦鸠:
太宰治:我不配拥有幸福,我只要看着就够像是看着织田作那样
太宰梦鸠捧起他的脸,对上太宰治在激烈的情绪下微微涣散的眼眸,平静的问:那你为什么要跳下来?只是想死吗?
太宰治呼吸一滞,竟是被问住。
他想说是,但其实不是。
否认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诞和不可思议。
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梦鸠一定会出现。
事实也是如此。
不管跳下来的时候怀抱怎样的心情,当睁开眼看到梦鸠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庆幸与喜悦的情绪。
好奇怪啊什么时候起,一直以来被人避之不及的自杀行为,如今居然也能用来挽回什么?
他什么时候开始默认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会再忘我吧?
太宰治目光颤抖的说着,坚定强大在怎样深邃冰冷的黑暗中都从无畏惧,游刃有余的灵魂,却因为触手可及的幸福颤抖。
这一刻的他是如此脆弱,以至于梦鸠怜惜的按上他的眼角,那里没有泪水,但他想起当年那个在梦中哭泣的孩子。
不会,再也不会。
太宰治的声线颤抖的越发明显,就好像在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做出撕裂,分离,想要拥有一点点儿勇气,连表情都隐隐变得狰狞。
不会抛下我?
不会,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即使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可我是人类
我还是妖怪呢。
你就不怕寂寞吗?
怕啊,所以早在喜欢你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太宰
我们殉情吧。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邀请那一方的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