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愿她给他心软与怜悯。
脖颈忽被勾住往下压。
轻柔的吻像春雨潜入暗夜。
阿姒勾着他脖颈,踮起脚与他唇贴着唇:“若只喜欢兰芝玉树的挺拔仙姿,而刻意忽视生于土壤之下、不见天日的根须,又岂能算得上喜欢?你的过往是你的一部分,我都想知道。”
从前她惧于他的深不可测,看他便如看待漂亮却危险的罂粟。
如今窥见他的过往,才知一切并非本性,都有迹可循。
他的偏执和城府,同她的谨慎狡黠一样,是助他们抵御危险的刺,却也常会使亲近之人望而却步。
阿姒抬起下巴,又吻了下他:“你说得对。我们两人的确很像。”
晏书珩深深看她。
他扣住她脑后,俯身回吻。
吻顿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令人窒息,更令人沉醉。灵魂都似要通过纠缠难分的唇舌融为一体。
长长一吻后,青年抽离。
他贴着她微肿的唇呢喃:“现在阿姒可愿唤我夫君?”
无他,只是想再听一听。
阿姒启唇,刚要唤出口,妙目流转,话也换成了别的。
“男未婚女未嫁,成何体统。你先设法哄我嫁你再说吧。”
晏书珩眼底流动着微光。
“数月前长亭送别时,阿姒说的答案可寻到了,是否愿与我说来听听?”
“寻到了。”阿姒脸贴着他颈窝,“因为你我两情相悦啊。”
晏书珩抚着她发顶:“可阿姒不喜欢世家,更不喜欢权势之争。即便我可以仗着你喜欢我而把你留在身边,却也怕你有朝一日会后悔。”
“不,我想通了。在阳翟的城墙上,我便彻底想通了。”
阿姒把玩着他玉雕似的喉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未失忆前,我厌恶权势,是因幼时自由惯了,认为权势和自由相悖。后来失忆时流落上庸被权贵欺凌、想查明父亲遇害真相而处处掣肘时,我才明白有时权势便意味着不受约束。
“但那时我仍是厌倦权势的,认为它是万恶之源,高位者用权势欺凌弱小,心术不正者为了权势残害血亲,无能为力之人因权势不得自由……
“可直到站在阳翟城头,看着流民被胡人残害却无能为力,还要借周乾的势力救下流民时,我才彻底明白,其实权势本身并无过错,有了权势,还可以对抗更多、弥补更多遗憾。”
她抬起头,凝视着晏书珩的眼眸,眼眶有些发酸:“所以我回来了,不仅因为我喜欢你,更因为我们如今有着一样的领悟。由此我相信你,相信你将来不会因为权势而负我。
“在这个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与我如此契合的郎君。”
晏书珩一字不漏地听完,
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止于唇边,他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阿姒,谢谢你。”
阿姒用鼻尖一下下轻蹭他鼻尖,玩了会,俄尔低语。
“往后,别再骗我了。”
“我答应你。”
他们抱着彼此不约而同地笑了。
大敌当前,连温存时都需在心里放上个滴漏,计量着时刻。
静静相拥须臾,破雾来报。
“敌军有异动。”
二人匆匆离了小院,速速返回营中,晏书珩带阿姒一道登上城墙,城下黑压压陈列了两方人马。
是羯人,还有北燕。
城下, 大兵压境。
黑压压的兵马涌来,如同雷雨之际翻腾天际的黑云。
殷犁瞭望远处,沉声道:“北燕来势汹汹,竟只派了两万人?”
晏书珩沉思片刻:“北燕太后与羯人素有往来, 慕容凛要想复国, 先夺北燕政权, 再取洛阳最稳妥。他奉北燕王庭之命出兵却又留余地, 许是想以最小的代价离间太后与羯人,并趁羯人攻打大周、无力支援太后时篡权。”
这两万兵马虽不多, 但也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晏书珩转向阿姒, 毫不掩饰眼底的爱意和赞许:“在阳翟时, 阿姒就曾用计让周仆射主动下令开城门救流民,如今阿姒可有何法子?”
听闻此话,殷犁诧道:“难怪!周仆射和阳翟城主一个老奸巨猾,一个贪生怕死, 我还纳闷他们如何肯迎敌收容流民,原是你这丫头出谋划策!”
说起阳翟, 阿姒想起那死于怀中的少女,仍觉遗憾。
“但他们还是死于守城。”
“非也,非也。”殷犁望向城下千军万马, “任由百姓遭外敌屠戮,和百姓自愿舍命拱卫国土,二者大不相同!你已尽力,军民为守城而死,是时局使然。况且, 要是女郎不曾救下这些流民,大周从此都会被后世耻笑!”
这些话解了萦绕阿姒许久的郁结, 眉头缓缓舒展。
殷犁又转身,对她郑重行了个武将的礼:“我曾一度认为士族皆懦弱,今日才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