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
数日的疲倦因她的笑得到舒缓,可下一刻他又想到阿姒立在高处的背影。她和江回在一起,似乎很放松,不像在他面前总戒备地竖起刺。
更喜欢江回么。
对他动了心,但更喜江回?
晏书珩自诩善于洞察人心,却也猜不透心上人的心思。
但他很快记起陈妃曾说,越危险喜欢的东西,阿姒越喜欢,但真正喜欢,她反而会戒备。
陈妃比任何人都了解阿姒。
回想那番话,晏书珩再看向天际,浮云散了大半。
青年温柔低头:“多谢阿姒提醒,那我便该改口称元郎君了。”
他语气亲和,仿佛元洄是他们的好友,阿姒松了口气。
她粉饰太平地又笑了。
元洄默然看着二人。
晏书珩恰在此时抬头,看到元洄目光落在阿姒面上。他似不曾看到,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还未谢过元郎君,幸亏阿姒遇到的是你。”
元洄眼底疏离。
“长公子何出此言?”
话没什么,都是寻常话。
阿姒目光却一颤。
这几日单独和元洄说话时,她虽也因他声音而恍惚,但一旦看到他清冷的眼眸,她便清醒了。
但当他们两人面对着面,两个相似的声音就无比微妙。
身前,温润如水的声音不疾不徐:“我虽与阿姒相识,但在上庸时,我不知她还在人世,倘若她不曾遇到元郎君,便会被献给城主,受人欺凌。如今亦然,倘若阿姒被令尊的人掳来时,元郎君不在,她也会受委屈。故而,在下真心实意地感激元郎君。”
字句间事事以阿姒为先。
阿姒又非草木,岂能不动容?
但她的动容还来不及涌起,身后,另一个与之相似但透着冷意的嗓音平静道:“长公子不必谢我。我是出于情分,并非为了旁人。”
阿姒思绪彻底乱了。
她曾经那么喜欢这两人的声音,像爱琴之人欣赏名曲。
不夹带任何凡尘俗欲。
但现在,他们每说一句,当初和江回喝交杯酒,却与晏书珩圆房的画面便在她脑中交错闪过。
明晃晃昭示了他们三个人之间曾经错位的夫妻关系。
她本来快要忘了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都很高,阿姒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难堪归难堪,她也清楚元洄和晏书珩不一样,晏书珩是个偏执的醋坛子,但元洄性情淡漠,又有慕容凛这样杀伐果断,狠厉的父亲。
对于他们的暗流涌动,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二人一个是刺客,一个是被刺杀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可是他们又有着血缘关系。
好复杂……太复杂了。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晏书珩心软了,收起将露的锋芒,隔着衣袖握住她腕子:“走吧。”
他语气很淡,阿姒正胡思乱想,骤然被牵住,一时也错乱。
牵着她手的人和说话的人是谁?
是同一个人么?
她心一惊,猛地往后看。
元洄手中握着剑。
不是他,还好,还好。她就说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趁他没留意,阿姒飞快转头。
荒唐的错觉让她心虚,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晏书珩。
青年的手紧了紧。
阿姒心里更没底了,他会不会以为她希望牵着她的人是元洄?可她只是怕再弄错让三人都难堪,与男女之情无关,更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呸!她还未入曹营呢!
她的纠结落入晏书珩眼底,刚得以填补的心里再次空洞。
但她无恙,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释怀一笑,轻捏她手心。
阿姒正和自个天人交战,被猝然一捏,她恼然甩开他的手,咬着牙低声道:“干嘛呢你?”
晏书珩柔声道:“阿姒还未从重逢之喜中回神,家也不想回了?”
阿姒认为他话里有话。
但她的确很想回家。他来救她,比陈家人来得还早。
她其实是感动的。
只可惜了,自己多随和的一个女郎,跟元洄这样的冰垛子都能相谈甚欢,唯独晏书珩,总气得她失了闺秀仪态,他这人就是染着蛊!
阿姒无可奈何地暗叹。
她气呼呼的时候,活脱脱一只竖起尾巴的小狸奴。
扭过头,元洄正定神看着她。
阿姒看不出他眼里掺夹着何种的情感,朝他绽出善意的笑。
元洄颔首回应,移开视线。
云娘曾同他父亲说笑称晏书珩温柔多情,像春风,能让水面惊起涟漪。而四公子冷淡内敛,易让湖面结冰。因而她笃定让阿姒和他们产生纠葛,可以最大程度地磨炼他。
他负剑往前,留下个淡漠孤绝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