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两个人对彼此了解更深,容忍更深,求和时付出得也越多,而越是付出,越是沉沦,越是难舍……
只靠着肉体和柔情去俘获一个男人,是最蠢的手段。因为这样一来,在男人眼中,你就永远只是一个取悦他的工具,只有让他疼、让他付出、让他感同身受,他才意识到你有多重要,才会愿意在你身上付出代价。
其实这一套不光放在男人身上有用,在女人身上也是如此。老话说宁肯跟着乞丐娘,不要一个当官爹。大多数女人总会比男人更在意孩子,因为她们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才生下孩子,若是又亲手喂养长大,那感情必定更深,终归付出了那么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论如何也不舍得抛弃不管。男人则不同,他们不必怀胎,天生就对孩子没有感情,若是连喂养也不参与,那这个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又有什么分别?
所以这世上才会有为了另结新欢就狠心杀死孩子的父亲,终归对于男人来说,孩子反正不是自己肚子出来的,既然如此,他要看重哪个,那就得看是什么女人生出来的。
所以才有为了刘贵妃不要嫡妻嫡子的先帝,才有为了扶起烂泥儿子不惜把蒋携芳往火坑里推的蒋家主……
以前花宜姝这样逗弄李瑜,李瑜总要生气气恼,重则当场和她吵两句,轻则扭头就走冷落她几天,要么等着她去求和,要么假装忘了这事儿。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花宜姝想了想,心内恍然:是啊,都过了快一年了,李瑜也长大了啊!
李瑜要是知道花宜姝从前都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估计又要气上一阵,可惜他听不见花宜姝的心音。彼此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李瑜忽然道:“你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气话。”
花宜姝莞尔,“陛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气话而不是肺腑之言呢?”
李瑜瞪着她。
【就你这霸道性子,打量朕不知道么?朕要是真去了邓美人那里,你指定提着大刀就冲过去了!】
思及此,李瑜忽的一顿。
【咿?这个似乎可以一试?到时花宜姝真的会提着大刀去找朕么?】
【啊啊啊啊……想想竟然有点期待!朕完了!一定完了!】
两人相隔不过两步,花宜姝手上戴着李瑜亲手打磨雕刻又携带多日的檀木手串,借着这件灌注了李瑜心血的信物,自然将他的心音又听了个一清二楚,听着他还是蠢蠢欲动想要看到她争风吃醋大吵大闹的场面,花宜姝心内叹气,正要开口,然而李瑜的心音却还没停。
他幻想了一番花宜姝提刀争宠的场面,然后竟慢慢平静了下来。
【哎,这样的场面好是好,不过想想也就罢了,心肝贵为皇后,真要这样撒泼大闹,指定要被人说闲话。母后也不会开心。】
【其实她身世坎坷,受了那么多年苦,心中肯定十分不安,朕……朕也不该总是试探她的。】
原来,压下李瑜心内所有委屈与气恼的那份怜惜,竟然来自于此。
花宜姝心下不禁一软,“听玉。”
听见她呼唤,李瑜回神看她。
花宜姝眼角弯起,“你想不想听我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在青楼里的那些事吗?】
李瑜眉头一皱,【朕不想听。】他开口道:“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
【不是开心的事,提了你肯定不高兴。】
花宜姝一把将他扯过来,“不想听也不成,我就是要讲。”
李瑜从她这霸道的态度里感觉到亲昵与信任,薄唇微微一抿,于是不再抗拒,安分坐在榻上听她说。
花宜姝从她三四岁时开始讲起,太过幼小时的记忆并不清晰,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是被人拐来的,她也不会将花楼里照顾她吃穿的那些人当做家人。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多可讲的,青楼里培养烟花女,大多是一个路数,从小就要锻炼柔韧肢体,学习各种献媚勾引男人的手段,不听话就是打骂罚站饿肚子关黑屋……
“然而这并不是最难熬的,更叫人痛苦的,是那个地方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没有未来……跟我同一批被卖进来的,好几个小姑娘死于心病。人真是娇弱,身体饿了冷了要病,心里不开心也要病……”
“为了能好好活下去,为了能逃出那个地方,我曾经……”花宜姝顿了一顿,才继续说出口,“曾经在大老板面前摇尾乞怜,曾经在他面前巴结奉承,比宫里最谄媚的宦侍也不如。我还……还曾经勾引过年纪能当我爷爷的老头子,就为了让他能将我赎出去。”其实也是为了这老头年纪一大把死得早,必要时,她甚至想过不露痕迹地弄死他,她这样年轻鲜嫩的姑娘,毫无尊严地被当做货物贩卖、还要毫无尊严地被一个老头子蹂躏,她认为自己吃尽了苦头,她认为自己弄死他天经地义。
可是这样的话,在李瑜面前说出来,也许不够善良。花宜姝默默将后半段吞回去,轻声道:“这就是过去的我,听玉,我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你根本想不到,若是你听完厌弃了我,我也不会怨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