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忙道:“殿下说错了,他娘可不是我气死的,我也没有做出任何不敬原配遗体的事,全是这逆子诬蔑!”
砰的一声,林子欢还没说话,永昌伯屁股下的椅子就被踹出了几步远,永昌伯身子惯性往右倾斜,噗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静王收回腿,拂了拂弄皱的衣角,施施然坐回桌案后。
永昌伯瞪大眼看着静王,直到几名下人将他扶起来才回过神,“静王殿下,你……你竟然踢我!”
李锦元闻言将嘴角一扯,那一把络腮胡子更显出几分匪气,“永昌伯做梦吧,刚刚谁踢你了?”
永昌伯没料到他竟然耍赖,瞪着眼睛,“殿下难道要学那匪类耍赖?”
李锦元反而掏了掏耳朵,冲左右问,“你们刚刚可瞧见有人踢永昌伯?”
左右少尹忙摇头。李锦元又看向堂上差役,“那你们看见了?”
差役们也忙摇头。
李锦元再看堂外围观的百姓,“那你们看见了?”
百姓们:……
他们安静如鸡。
李锦元往后一靠,一脸痞气,“你看,他们都没看见。”
永昌伯一指身后童仆和亲戚,“他们都看见了!”
李锦元:“他们是你的人,自然向着你说话。”
永昌伯气急败坏,“殿下堂堂亲王,莫非要当着这么多人颠倒黑白?”
李锦元这才笑起来,竟然变了一副和气的脸孔,“永昌伯说笑了,本王只是想为你演示一番一面之词不可信,所以本王才踢了你的椅子。”
他强调了是踢椅子不是踢人,“这不正说明,你刚刚所说的没有气死尊夫人,没有在尊夫人遗体前乱来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闻言,永昌伯这回连鼻孔都瞪大了。
李锦元继续道:“本王看事实如何,还要再行调查,不能听凭任何人的一面之词。”
看出李锦元是有偏向林子欢的意思,永昌伯气得在心里不停骂,可偏偏静王身份尊贵,而他名声太差,哪怕告到天子面前也只能不了了之。只能将这口气忍下来,口中道:“殿下自然要查,不过这逆子企图弑父却是他承认了的,这个就不需查了吧!”
李锦元:“永昌伯慎言,林子欢只承认了殴打,并没有承认弑父。”
永昌伯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若不是我家亲戚下人拦着,我已经被他打死了。”
“是吗?”李锦元道:“据本王所知,林子欢已经晋升禁卫军副统领,据说他武艺学得扎实,内劲也十分深厚,上一次考核时,功力已经达到《武典》记录中的上流之列。”
《武典》是所有大成武者编纂出来的武学宝典,其中涉及多门武功杂学,朝廷每次武举以及军营中每一次武学考核,都要以《武典》作为参照。
李锦元问身后长史,“你说说,到了林子欢这种修为,真心想要打死一个普通人,需要几拳?”
那长史看了眼永昌伯那几乎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开口答道:“只需要一拳。”他还顺手比划了一下心口的位置,“冲这儿,内劲震碎脏腑,顷刻就能毙命。”
跪在地上的林子欢不意静王居然会为他说话,惊愕地抬头看他。
安墨也眼睛大亮,拉着萧青道:“你听见没有,静王帮他了,静王一定会轻判的,林子欢应该不会有事了。”
萧青却没有笑,只是盯着永昌伯看。
下一刻,永昌伯便道:“殿下明察秋毫,看来这逆子的确没胆子弑父。不过……”他恨恨看了林子欢一眼,“这逆子辱骂殴打我这个生父却是事实,如此不孝之徒大恶不赦!按我朝律法,也该当处以绞刑!”
正月廿一,护国寺
原本的护国寺就在京城之中,后来高宗皇帝下令扩建护国寺,然而京中地皮宝贵,护国寺周围实在没地方扩建了,于是便将郊外一处地方划给了护国寺,在这里新建了庙宇。
这座护国寺几乎有一个王府那么大了,且因为是供奉菩萨的寺庙,不受“礼”的约束,这里屋顶门槛都修筑得颇高,大门也用了最坚硬的木料,若是战时,护国寺还能作为一个小堡垒庇护一方百姓。
今日又下雪了,雪花片鸡毛一样四处乱舞,搅得人内心烦乱。
常统领身着黑色大氅,戴着厚厚手衣的双手按在腰侧刀柄上,快步穿过护国寺前的那条长长石阶,往天子的所在而去。
他走过的路上并没有禁军守卫,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不是没有兵力,而是那些披坚执锐的禁军都站在了不易被风雪沾染的地方,或是开了窗随时能探看周围的屋子,或是垂着竹帘挡风的廊芜,看似松懈,但一旦有人闯入,立刻就能从各个地方冲出来将贼子拿下。
常统领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从这些人所在的地方扫过,见他们一个个都保持精神并未松懈,这才略微满意地颔首。
陛下心慈,没让他们冰雪中站岗,这些人要是不懂得感恩,要是敢因此玩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