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没有说话,心声却响了起来。
【大胆的骗子,明明偷偷捏朕耳朵了。】
花宜姝一脸无辜,“明明是陛下不停捏妾身耳朵,妾身才醒的。”
李瑜:……
他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骤然睁开了眼睛。
外头还在下雨,雨声淅淅沥沥,窗门紧闭,寒意仍丝丝缕缕渗进来。床头琉璃灯几乎燃尽,只剩下一星点静静停在那里,像黑夜偷偷注视他们的一只眼睛。
墙壁上女人吊死的影子在心头一掠而过,李瑜浑身紧绷,握住了手腕上的佛珠才勉强生出了一丝勇气。
【朕没有捏她耳朵,她也没有捏朕耳朵,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捏我们耳朵?】
【难道……真的有鬼?】
李瑜被自己的想象惊住了,一瞬间仿佛屋子里藏满了“人”。
他立刻把花宜姝搂得更紧,甚至卷起棉被将自己和花宜姝紧紧裹起来,他仿佛将花宜姝当做了一个脆弱的婴孩,生怕有一丁点露在外边就会被看不见的东西伤害。
被捂得几乎不能喘气的花宜姝:……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
这还不止,李瑜将他手腕上的一串佛珠解下来绑在花宜姝头发上,又立刻伸手摸进枕头底下,摸出来一个八卦和一个小佛像,他太着急了,以致于一时寻不到合适的地方,直接将这两样东西塞进了花宜姝的脖子里。
冰凉的两样护身符精准避开了花宜姝的衣领,沿着她光滑的皮肤滑了进去,在冷夜里像两块冰一样贴着花宜姝的肌肤,花宜姝被冻得一哆嗦,对自己方才戏弄李瑜的行为感到十分后悔。
李瑜却把她的颤抖当做了害怕。他几乎把花宜姝武装成了个乌龟,然后更加用力搂紧了她,脊背紧紧贴着床壁,目光不停地在屋子里逡巡,防范随时有可能出来的东西。
花宜姝艰难呼吸着,忍不住道:“陛下……”
李瑜:“怎么了?”
【别怕,朕虽然也很怕,但朕会挡在你前边的!】
【谁也不能伤害她!】
他的心声非常霸气,他说话声音也平静,前提是忽略他身体些微的颤抖。
花宜姝感到震撼,她早就知道李瑜怕黑怕鬼,但她没想到,李瑜竟然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怕成这样。早知这样,就不戏弄他了。花宜姝更加后悔了。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更何况花宜姝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戏弄他的,万一把小处子惹急了,哄人的成本可不低。毕竟自从知道那一小块地方长不出头发后,李瑜明显没有以前好哄了。
既然不能改口,那就设法利用。
花宜姝开口:“陛下,这座宅子,是不是不大干净?”
她这句话一下戳中了李瑜的心思,李瑜也觉得这座宅子很不干净。他立刻点头,此时此刻也忘了维持自己威严高冷的表象了,附和道:“你说得不错,这里一定有脏东西!”
忽然,烛火晃了一下,仿佛一个敌袭的讯号,李瑜身子一翻,把花宜姝紧紧压在下边,就像一个龟壳,把稚嫩的皮肉全都牢牢保护起来。
【把她裹紧一点,万一有鬼怪想要上她的身呢?】
【朕不用怕,朕阳气重,鬼怪不敢上朕的身,朕要用阳气把她包起来!】
花宜姝:……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吐血了,脸庞都险些狰狞起来。
但她花宜姝是谁?她是为了摆脱青楼而八年隐忍蛰伏的勇士,她是为了攀附皇权不惜冒着杀头风险的骗子,她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连睡觉也将胸部死死缠紧的狠人!这么点困难,怎么能难得了她花宜姝?
笑话!!
花宜姝反而抱紧了他,她声音微弱,说话时断时续,仿佛已经被那无形之物伤着了,“陛下放心,哪怕那东西企图霸占妾身的身子,妾身也不会让它得逞的!妾身的身子和心都只属于陛下。”
李瑜闻言大受感动,目光微微发红。
花宜姝:“哪怕为了陛下,妾身也要和它抗衡到底……嗯啊……”她忽然呻吟了一声,李瑜吓了一跳,忙稍稍抬起身子仔细看她,见花宜姝小脸苍白气息微弱,忙关切道:“你怎么了?”
花宜姝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迫不及待地用力呼吸着,像个犯了气喘的病人,在李瑜急红了眼的注视下,她才终于“虚弱”一笑,“陛下,刚刚似乎有东西把妾身的魂魄往外拽,妾身拼了命与它抗争,妾身……赢了。”
最后两个字落下,李瑜目光狠狠一颤,鼻头微酸,嘴唇却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花宜姝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陛下,你想不到刚刚有多凶险,你看不见那个东西有多可怕,可是一想到我要离开陛下,一想到陛下要被那东西欺骗,我就突然有了力量,陛下这样好,妾身永远都不想离开你。”
李瑜大受震撼,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花宜姝:……
住手,太紧了,又、又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