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训练成这副模样,杨瀚自问是做不到的。
难怪徐诺如此不服于他,本就高傲自负的性,又确有不凡的本领……
杨瀚几乎可以确定,如果她是男人,只要有机会,杨瀚必斩她于剑下,绝不会让她多活片刻,太危险了!
可是,女人又如何?
杨瀚扭头看了看徐诺,徐诺神采飞扬。此时的她,野心和欲望,比男人还要强几分吧?
大甜也在扭着头看杨瀚,战场厮杀的血腥味儿太重了,她不敢看。她在看她的男人,不管是怎么糊里糊涂造成的,这已是她的男人,她没办法当这事儿从未发生过。
可现在杨瀚还是小姐的阶下囚,小姐自以为控制了一切,大甜却知道,即便小姐真的成功了,真的控制了一切,也不包括能控制杨瀚的心。
没有哪个男人,能甘心雌伏其下吧?如果能,这个男人又怎么值得女人去信赖、去倚靠?那……他们将来,能相处融洽么?
如果不能,我该怎么办才好?
大甜越想,越是忧心忡忡。
徐诺的心,在天下、在权柄、在至高无上的宝座上,而大甜的心,却只想要一个能让她快活安稳度一生的小窝里,好纠结……
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但所谓的小规模,也只是相对于此时处处动辄数万人的大型混战相比的。
实际上一千多人的战斗,规模不算小了。
但是,它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
徐诺一直负手而立,面带微笑,骄傲地看着她亲手调教的铁骑以寡敌众、以少胜多,如砍瓜切菜一般,所谓风卷残云,不过如是。
不过,渐渐的,她的笑容就像风干了的胶,慢慢凝结在了脸上,不再那么惬意、自然。
因为,她眼中的那群乌合之众,虽然确实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可是即便被杀得七零八落,却始终没有溃散、逃跑。
一个都没有!
他们呐喊着、厮杀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就想往前爬,靠近他的敌人,手不再能动,就拿脚踢,脚不再能动,就拿牙咬,哪怕明知这不可能对敌人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他们被砍中,被刺穿,一个个死去时,没有一个露出恐惧的神情,太卜寺的洗脑太可怕了。
其实不只是她看着怵目惊心,杨瀚也是一阵阵地胆寒。
他很感激这些百姓的无畏付出,却也一阵阵地胆寒。
没错,就是胆寒。
杨瀚没有得意忘形,看了如此一幕,他只觉得胆寒。
他就站在这些人面前,可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事实上他们效忠的也不是杨瀚这个人,因为他们既不认识杨瀚,也不了解杨瀚,更不是因为杨瀚这个皇帝做了什么叫他们承受其惠、感恩戴德的善政。
仅仅是因为杨瀚挂着天圣后裔的头衔,这个头衔挂在谁的身上,都有一样的效果。
如果杨瀚的这个头衔被剥夺了,安在另一个人头上,那么这一刻只要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甘为他死的杨瀚,马上也可以被这些人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
杨瀚不希望把自己统治的稳定,寄托在这么危险的唯一条件上。尽管,能利用它时,事半功倍,可是美味的毒药,也依旧是毒药。
最后一个死去的,是这支队伍的领袖。
从他的衣着看,他是一名神官,这支队伍,就因他一人而存在。
他并不会武功,一看就是不懂丝毫技击之术,只是一个一生只是钻研学问主要是经学的老学究。
所以,他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没有动过手,就只是跟着跑下山,就已气喘吁吁了。
但他也一样没有逃走,当他的人全都死光了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指着站在车上的徐诺,指着残存的徐诺的骑士们,发出了他的诅咒。
虽然徐诺的骑士们很善战,可这样一支完全不怕死的队伍造成的杀伤后果还是挺严重的,两百多名骑士,最后幸存者不过七八十人,而这七八十人,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只是他们纪律仍在,肃立如山,看着不是那么狼狈。
那位老神官就指着他们,声嘶力竭地诅咒:“背叛神君,你们将不得善终,死无葬身之地!你们的后人,将生男代代为奴,生女世世为娼,历千百世,以赎罪孽!”
他在大声诅咒中,被乱箭攒射成了一个刺猬,但是就连射杀他的那些战士,手都在反抖。
武力上,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会放在他们眼里,可这些人毫不畏死的精神,却让他们惶恐不安。
“打扫战场!”
徐诺吩咐了一句,脸上再无欢愉之色,而是有些铁青,或许,她已经预料到今后将要面对的难缠的局面。
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此次巡视民团,是六曲楼计划启动的开始。但她不能把战死的侍卫不加理会地留在这里,如果他们的身后事都不能善加处置,会让活下来的战士生出异心。
她可以不管那些愚民,但是至少这些为她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