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袍襟,开始搓澡儿。
那鼎下火势已起,但这么大一鼎的水要烧热了,还得一阵子功夫,何况鼎体厚,传热慢,这时才只有些温和之意。
靳无敌见李淑贤仰天大笑三声,便不再言语,顿时起疑。
南疆那个自诩风流的孟展,他并不放在心上,其实南疆三国中,他一直有些警惕风月组和。
之前的洪林、如今的赵恒,他都打过交道,不是易与之辈。
这时李淑贤不再说话,靳无敌反而起了疑心,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李淑贤这时已经露出了一边膀子,伸手搓着,兼之他身材矮小,五官猥琐,其形其状,实在是没眼看。
偏生这时的李淑贤还乜着眼睛,不屑地看着赵恒,悠悠然道:“宋人么?先前,我三山大军尽出瀛州,协助唐王谋国。其时,也是实未料到南疆部落竟尔称帝,而且悍然北上!
一时变生仓促,倒是让宋人小小讨了一些便宜。只是,大雍城下,洪林两万精兵,鏖战多日,拿不下我大雍俱由妇孺所守的一座新城!
待我王得知消息,不过仅率三千仪仗,三头龙兽,兵发大雍。兵至之日,未战一阵,洪林两万大军一触即溃。
洪林本人,被我王胯下龙兽,一脚踩成肉泥,事后想要给他捡骨收敛,都因血肉之躯已彻底掺入泥土而无处寻得,赵恒,本天使所言,可有妄语?”
赵恒面红耳赤,道:“此言差矣,我先帝洪林……”
李淑贤把那眯缝眼儿一瞪,厉声道:“洪林袭我三山时,我三山大军俱在瀛洲,此言可有假?”
赵恒道:“不错,可是……”
赵恒刚想说可是你们并不是所有青壮都去了瀛州啊。
但他还没开口,李淑贤又喝道:“洪林两万大军,围我大雍,多日攻克不下,可属实?”
赵恒道:“不错,可是……”
赵恒刚想说,可是守城的却并非全是妇孺,那是徐家最重视的一座大城,城中守卒足有一万,我攻城之卒不过两倍于敌,你们又占了地利,久攻不下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这么长的话,李淑贤哪里容他说出来,立即大喝道:“我王只率三千兵赶往大雍,只一战,弹指间,灭杀洪林,教他尸骨无存,可属实?”
赵恒浑身哆嗦,前两件事他都有理由可讲,唯独这件事,确实辩驳不得,洪林从未有过与龙兽作战的经验,也不曾想过三山人竟然能驭使龙兽参战,古老的传说毕竟太古老了。
所以,他死的的确很窝囊。
赵恒咬着牙,还想解释前两个问题:“我大宋征讨三山时,你国军士,也未必就……”
他还没说完,李淑贤又是仰天大笑。
他这一笑,笑得赵恒有些心惊肉跳,人家正自大笑,他若急于表白,未免显得气极败坏,有损帝王威仪,只好住口。
只是这次,李淑贤笑完了却没只顾搓澡,等人发问。
他乜视着赵恒,笑吟吟地道:“南疆三部,靳无敌最是勇猛!孟展最具诗才!你赵恒,最是多智!”
这句话,却是夸奖三人的,能从这张损嘴里说出好话,实不容易。所以虽未把这三人夸成全才,但是却说出了他们各自最擅长的,靳无敌和孟展都微微露出了笑容。
李淑贤道:“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若论智慧,靳无敌和孟展两个人加在一块儿,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要说什么?
赵恒心中一紧,情知接下来必定没有好话,立即大喝道:“你要巧言令色离间我们么?真是太小看了我们!”
李淑贤轻轻击掌,赞道:“我还不曾说过要说什么,你便心虚,提前撇清了么?”
赵恒语气一窒,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孟展却是疑窦顿起,急忙道:“你要说什么,尽管说来!我等何许人也,岂会受你蛊惑。”
李淑贤道:“几位皆人中龙凤,自然不会受我蛊惑。我之所言,也只是发自肺腑,有所感慨罢了。”
李淑贤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努力睁大眼睛,想把怜悯、同情、理解、钦佩的丰富含义传递给赵恒,奈何看在众人眼中,他就像是泡在浴汤里泡的太舒服了,所以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眉。
李淑贤道:“赵恒,若论心机之深,隐忍之长,李某也不得不佩服你。当初风月二部,大风部落力量强大,若不附庸,必遭讨伐,你便主动与洪林结为兄弟。洪林性情粗犷,待你当真如同自已兄弟一般,你在周国,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一俟得到机会,你便怂恿洪林伐我三山,而且怂恿他亲自挂帅,果然,如你所愿,把他葬送在三山。
更狠毒的是,他还未死,下诏向你求援,要你带兵前往,可你竟兵行不远,便假托下属之意,扭扭捏捏自立为帝,坐视洪林死于三山,又将洪林孤儿寡母软禁起来,假惺惺欲为洪林报仇之时,也不忘把他们全部带在身边监管!”
此言一出,赵恒脸色骤变。
这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