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瑞没有回答, 只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将雪糕木棍连同包装,一起装进准备好的垃圾袋中, 全程未看殷渠一眼:“给你1分钟的时间, 想好要不要问。”
他拿出手机,设了个一分钟倒计时, 这才抬起头,神色认真。
“过时……不候。”
倒计时的滴答声让殷渠瞬间心慌, 盯着路边晃动的杂草,心中天人交战。
他从未想过, 自己的心思能瞒过乔明瑞, 但却没料到对方如此单刀直入,丝毫不给他犹豫和逃避的机会。
要问什么?
——您是不是早就猜到, 我来这里做什么?
——您是不是早就清楚,周佳已经回来了?
——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殷有财和周佳的儿子?
……更或者。
——您最开始选中我,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种种疑问在心中被积压许久, 被殷渠刻意忽视过去,然而却又在倒计时的钟声里, 犹如隐忍了整个冬日的种子,在一夜之间破土发芽, 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明明什么都清楚, 却还妄图装作没有察觉, 不是自欺欺人, 又是什么?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人, 会让乔明瑞这样一个宛如天边月般遥不可及的人, 纡尊降贵, 亲自前来拯救。
如果没有利用价值,乔明瑞又何必跑这一趟?
或许就连这段时间他看在眼里的心动,都是为了骗取他信任和忠诚的伪装。
冰冷的质疑,与炽热的暗恋狭路相逢,争得不可开交,让殷渠眼里充满了挣扎与动摇。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乔明瑞,内心也不像表面上那般镇定自若。
他在行一招险棋。
赢了,收获殷渠的信任。
输了,则就要考虑在殷渠恢复身份之前,用别的什么东西,彻底将其拉入自己阵营,以免对方秋后算账。
可现在看来,殷渠似乎对权势、金钱,甚至是学业……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执着。
只对亲情分外看重。
乔明瑞考虑再三,觉得自己只能从“兄长”的身份入手。
“父母”的形象非常容易踩雷,而关心晚辈,他在学校里做得也不少,可谓得心应手。
倒计时结束,乔明瑞暂时中断“如何做一个好哥哥”的脑内计划,看见眼前的少年深一口气,略显紧张地朝自己看来。
“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很久了。”
来了。
乔明瑞心头一凛,端正神色:“你说。”
“我想知道……在协议结束后,我还可以继续,待在您身边吗?”
在说完问题后,殷渠便屏住呼吸,忐忑不安地握拳,仿佛在等待宣判的犯人,惶惶不安。
乔明瑞怔了好几秒,才消化掉刚才听到的东西,略显错愕地反问:“你怎么想到……问这个?”
按理说,不应该问他有关身世的事情吗?诸如“是不是故意隐瞒”、“刻意引导他前来探寻身世”一类的。
只见殷渠朝自己灿烂一笑,像是像是夏日里清爽的风,眼底一片澄澈,干净得仿佛刚才那些挣扎的情绪,都不过是乔明瑞的幻觉一般。
他认真地解释:“这回的事情结束,我应该就没有家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比您对我还好的人。所以,想继续留在您身边。就算是做保镖,做生活助理,也可以。”
“您觉得怎么样?”
乔明瑞:“……”不怎么样。
都说了“事情结束就没了家”,摆明猜到自己的身世有问题,怎么还和他装聋作哑,避而不谈?
况且,这也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等恢复真实身份后,殷渠怕不是只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今天说过的话忘掉,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许记住。
乔明瑞正要组织语言,打消殷渠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你们是谁?”
循声望去,一个背着背篓、双手抱着个手提纸袋的小女孩,正从偌大的纸袋后面露出一双黝黑发亮、充满警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在他们转过身来后,立刻长大了嘴巴。
“你们是、是电视上的明星吗?真好看……”
“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乔明瑞一秒切换成“温柔兄长”模式,笑吟吟地蹲下,和对方保持在同一个高度。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女孩怀里的手提纸袋,看清上面的logo后,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牌子……可不便宜。
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小女孩脚上沾了污泥的名牌童鞋,乔明瑞笑容真切几分,“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房子可以出租吗?我们俩想住下来,慢慢游玩。”
“你们也是来旅游的呀。”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居然一下就接受了这个说法,认真地思考一会儿,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