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美术馆里经受火灾的艺术品,火焰的余烬永久地刻在了他的身体上,脆弱的生命另一端系着失控和毁灭,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江策笑了笑,眼睫低垂,语调温柔:“要是有万一,那我们就只好死在一起了。”
霍言噎了一下。
他想问问江策疼不疼,但想也知道,这样的伤口,肯定是疼的——他多半还不会承认。
霍言小声回答:“可我还不想跟你死在这里。”
江策抬起眼看他,霍言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嗯。”江策勉强用这张脸地露出一点笑意,“所以别担心,我只是去看看。”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去了。”
江策伸出手指,温度过高的手指轻轻点了下霍言的额头,他转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朝着黑石的落点前进。
霍言趴在城墙上看他远去,手指慢慢用力扣住城墙上的砖石。
归云子担心地瞥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爪子,哄他:“乖,松手啊。”
“假的假的,放心,这就是法涅斯的用心险恶,你不能让他如愿啊!”
霍言这才慢慢松开手,他目光晃了晃,低声说:“其实,应该见不到的。”
“嗯?”归云子愣了一下。
霍言仰起头,盯着那块巨石:“你记忆里,有‘母巢’更近一些的画面吗?”
归云子迟疑着摇摇头:“没有。”
“师兄不可能等到世界毁灭的最后一秒,他得确保自己能够把资料传回去,他没有真正见过,巨石落下之后的画面。”
“所以,这里也看不到。”霍言仰起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只有你有不舒服的表现,觉得异种似乎有什么响动。”
他收回目光,看向归云子,“法涅斯用了你的异种的力量,这是以你的记忆构建的幻境。”
归云子一愣, 下意识环视周围一圈,跟自己记忆中的画面做对比。
“你记忆里没有的东西,只能靠法涅斯自己完善, 就像被你认出来是假货的那个归云子一样。”霍言闭了下眼, “他应该不会故意给我们看母巢的模样, 所以,我猜江策这次什么都看不到。”
归云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想要感受体内异种的现状,但最终什么都没感觉到。
他只能握紧拳头, 咬牙切齿地说:“阴险!”
“但我师兄他装不像!”
视线中江策的人影逐渐变小, 霍言依然紧紧盯着他,直到眼眶发酸:“嗯。”
“其实法涅斯,也没对这个幻境下太多功夫, 他似乎也没有对幻境的真实性报太大希望,就好像根本不在乎, 我们能不能看出这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反正应该不是好心给我们提供情报。”
归云子和他并肩站着, 撑着城墙也看向江策的方向, 问他:“那你知道看不见, 怎么还让他过去啊?”
“他快要失控了。”霍言用力握紧手, 吸了吸鼻子, 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不想在我面前失控。”
“我也……不想看他死在我面前。”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归云子,你说他……”
归云子忽然猛地推了他一把, 霍言一个踉跄往前滚了两圈,“哎哟”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 正要回头问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根无数细碎物质颗粒拧成的触手贯穿了归云子的胸口。
霍言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归云子!”
“嗬……”归云子费力扭过脖子,看向颗粒触手的来处——是薇妮。
她像是只是随口跟霍言打了个招呼,这会儿远远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触手,大步朝黑石落点走去。
霍言下意识理解了她的意思——这是对玫瑰的回礼。
霍言用力眨了两下眼,扑过去想要接住坠落的归云子:“归云子!”
“莫慌……”归云子咳出一口血,但还是努力扬起笑脸,“幻觉幻觉,莫慌啊,我还能活!”
“对对对,幻觉!”霍言疯狂点头,刚刚努力憋回去的眼泪还是没忍住噼里啪啦落下来,“你、你可千万别……”
“哎哟——”归云子龇牙咧嘴地抽了抽嘴角,又拉了拉他,“你说要是有个万一……这脑子我也控制不住啊。”
“要不我还是趁现在说个遗言吧?”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霍言赶紧制止他,像是想要了什么,赶紧从边上刨点泥土搓了个丸子,往他嘴里塞,“你就想,这是救命的仙丹,吃下去就不会死了!”
归云子有点张不开嘴,艰难挪开脸:“……我刚看着你用泥土搓的,说这是仙丹是不是有点勉强。”
霍言振振有词:“我小时候看电视剧,那个济公还是身上搓的泥丸子,给人吃就能救命呢!不也是道士吗!”
归云子差点被他坐起来,白眼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