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琉青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警惕地看着赵和宜,喉咙的干涸让他说不出话来。
赵和宜蹲在程琉青身前,伸手擦了擦程琉青的脸,笑道:“三哥不是说请我喝茶,怎么失约了?”
程琉青没说话,眼神中充满戒备,浑身紧绷着,无声地抗拒着赵和宜的靠近。
赵和宜根本没把程琉青的那些动作放在眼里,依旧肆无忌惮地笑着,伸手将程琉青打湿的头发拂到一侧。
“三哥,我说这些年为什么找不到你,原来你现在不姓赵了,姓程,叫程琉青对吗?”
程琉青瞬间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赵和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琉青,说话时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只是想问问三哥还记得程姨娘是怎么死的吗?”
这一瞬程琉青头脑有些发懵,赵和宜的话像一记重锤,将那些陈旧斑驳的记忆又死死地钉入了他的脑海。
母亲虚弱地倚在床头,脸色灰白,气若游丝,像凝滞的曲调和凋谢的花。
“程姨娘可不是病死的。”
赵和宜突然收了笑容,眼神怜悯地看着满脸错愕的程琉青,轻声地说:“是何玉茹,是你的嫡母,是她做的。”
怎么会呢,他和母亲当时去了庄子上,分明威胁不到何玉茹的。
那句话像锋利的刀刃将程琉青劈裂,他转头想看看赵和宜,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的还是自己的脸,他想说的化成了飞散的烟雾,绕着他的思绪,一圈一圈地消失。
“三哥,你不信吗?”
赵和宜冲着门外招了招手,门外窜出两个小厮,没等赵和宜吩咐就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被架着的人程琉青认识,是从前庄子上的管家,奎叔。
“奎叔,来,见过三少爷。”
赵和宜冲着奎招手,示意他往程琉青这边来。
奎叔看着赵和宜畏缩不前,半天才干巴巴地蹦出了一句“三少爷”。
赵和宜一见就拉下了脸,攥成拳头的手已经扬起了,最后却还是放了下来,他指着奎叔说道:“你把何玉茹让你做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三少爷听,少说了一个字,我就砍了你。”
不光是奎叔,程琉青亦吓得煞白了脸,他看着赵和宜如今的模样竟生出了万般的恐惧。
奎叔连忙说道:“自从三少爷和程姨娘搬去了庄子后,大夫人就派人来知会过,起先只是克扣月例银子,后来大夫人见大老爷多来了几次便觉得恼火,就让人递了一包药粉给我,让我…让我每日下在程姨娘的饭中……”
赵和宜阴冷的目光让奎叔打了冷颤,他强撑着说完,“程姨娘没有月例银子,生了病也不敢去看大夫,只好拖着,自然…自然就病逝了。”
在屋檐下的雨地砸向地面的瞬间,程琉青也跟着跌入了冰封的河,漂浮在彻骨寒冷的水里,那仇怨的火种被浇灭,只剩下一个黝黑又空洞的伤口。
不止是手心的痛楚,连心头传来的剧痛他似乎也麻木了,片刻后程琉青只是平静地望着赵和宜,轻声地说:“赵和宜,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赵和宜顿了顿,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更为阴沉,他瞥了两个小厮一眼,二人就架着奎叔飞快地离开了。
他转过身来,伸手掐着程琉青的下颌,“我不想做什么,三哥,我这是在帮你报仇啊。何玉茹,你不恨她吗?”他像是怜惜一般摩挲着程琉青的脸颊,“还是说,三哥你不信我?”
赵和宜地手劲大得惊人,程琉青费再大的力气也拍不开赵和宜的手,冷眼瞪着他说道:“我要是不信会怎么样?”
“那我只好让何玉茹亲口告诉你了,不过可惜,她现在说不了话了。”
正当程琉青还在疑惑这句话的意思时,赵和宜从腰间掏出一块油纸包着东西递给了他。
“三哥,打开看看吧。”
看着赵和宜嘴角又出现那种恶劣的笑,程琉青头皮发麻,根本不想接过那个东西,赵和宜却没给他机会,直接伸手抓着他的手,死死地按着他打开了那个油纸包。
在打开的瞬间一股恶寒爬上了程琉青的心头,那里面包着的赫然是一条鲜红的舌头。
血水顺着油纸包落下来,在要落在手上的上一秒被程琉青一把扔了出去。
赵和宜有些可惜地看着被扔开的舌头,看着程琉青惋惜地说:“三哥,那可是何玉茹的舌头,你怎么给扔了?”
程琉青手颤抖不已,他看着眼前赵和宜扭曲的脸,胸口涌上一股反胃的感觉,他偏过头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低头的刹那,唇上突然传来异常的温度,程琉青猛地看向突然靠近的赵和宜,急忙伸手推开他,厉声喝道:“赵和宜!你做什么!”
赵和宜反手攥着程琉青的手将他一把拉向自己,一手掐住程琉青的下颌,眼神在程琉青脸上流连,像是狩猎的蛇捕捉猎物。
“三哥,我帮你报了这个仇,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