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将鼻孔凑到吕西安的肩头,轻轻闻了闻,而后把脑袋靠在了吕西安的肩膀上,轻轻摇摆着。多美丽的动物啊,他想,多么纯洁,多么善解人意……是的,那眼神看起来就像是它全明白面前这些人类的所思所想。它会赢得奖杯的,它会为法国赢得荣誉,以吕西安这个名字——我们共同的名字。
“他们要为比赛做准备了,”阿尔方斯提醒道,“我们回去吧。”
吕西安最后一次轻轻摸了摸马的脖子,要赢啊,吕西安,他在心里说道,让他们看看,让他们所有人都看看。
当他们重新回到主看台上时,德·拉罗舍尔伯爵已经先他们一步坐在了那里,而在看台下面,“巴黎市杯”刚刚决出了胜负——胜利者又是一匹英国马。
“那位先生走了?”阿尔方斯向伯爵问道。
“他已经回城去了。”伯爵低声说道,“他让我替他谢谢您的支票。”
“不用谢。”阿尔方斯打了个哈欠,“我和那位只是生意伙伴而已,我给他他想要的,他给我我想要的,我们公平交易,没什么可感谢的。”
伯爵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他转向吕西安,“您知道,他毕竟是国王的孙子。”
“我明白。”吕西安点了点头,他理解伯爵的难处,也明白王族血统对于这些旧贵族们的分量,“比赛的结果怎么样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如您所见,英国人又赢了一场。”伯爵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不少,“我们的朋友布朗热将军正要去给胜利者颁奖呢。”
三个人的目光看向位于看台正中央下方的颁奖台,布朗热将军正站在那里,笑的像一只柴郡猫,手里捧着一个镀金的大奖杯,它把那杯子举在胸前,杯口微微向前倾斜,若是那杯子没有这么大,别人或许会以为他是在乞讨布施呢。在将军的脑袋正上方是当年的皇室包厢,如今坐在里面的卡诺总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军的头顶,吕西安看不清总统的表情,但他的样子莫名让吕西安想起一只准备扑食的老鹰,能够从前任总统辞职的一团混乱当中脱颖而出,如今的这位总统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获胜的那位骑手走上了颁奖台,那是个红脸膛的苏格兰汉子,他的马本来位居第四位,但是前三名在进入终点前直道的时候撞在了一起,于是他的“阿伯丁”幸运地赢得了“巴黎市杯”,还有外带的两万法郎奖金。苏格兰人从将军手中接过奖杯,布朗热将军拍了拍他满是尘土和汗水的肩膀。
现在障碍赛马大奖赛即将开始,看台上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观众们热情高涨地等待这场赛马会的高潮节目。十五匹最好的赛马将要沿着周长六公里的大椭圆形赛道跑一圈,同时要跨越一些障碍物,包括栅栏,矮墙还有沟渠,最后在看台前的大直道上进行一公里半的高速冲刺,这是本届赛马会最具观赏性,也最具挑战性的比赛,当然,获胜者的奖金也最高——冠军奖金高达二十万法郎,亚军和季军也分别能拿到五万和两万五千法郎。
“您打算下注吗?”吕西安朝伯爵问道。
“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赌注经纪人,心血来潮地押了吕西安一百五十法郎。”伯爵突然笑了起来,“您或许会很高兴地知道,吕西安的赔率刚刚从一赔六十上涨到了一赔四十五。”
“啊,那看来我还是有希望赢的。”吕西安也笑了起来,他的确感到与有荣焉。
布朗热将军也回到了看台上,他显得颇为兴奋,刚才颁奖时候他得到了台上观众的欢呼,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水对鱼一样不可或缺。
“真是精彩绝伦,”他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大杯吕西安刚才点的莱茵葡萄酒,丝毫也不介意这是德国货,“我是说巴黎市杯的争夺,可惜你们刚才都不在。”
“不过我们看到了您颁发奖杯的样子。”吕西安说道。
“啊,你们看到了那个?”将军满意地放下杯子,“那里还有记者在拍照,我觉得效果还不错……您觉得明天照片能不能上个好一点的版面?头版有些夸张,但我觉得第二版或者第三版……”
“我相信我们可以安排一下。”阿尔方斯说道,将军满意地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一阵电铃声在赛马场上回荡着,人们朝的方向看去,准备参加比赛的马被带到了处,每匹马的头上都戴着一个不同颜色的头罩。
吕西安拿起面前的赛马手册,“我们的马是七号马。”
他举起望远镜,很快在那一群马当中看到了“吕西安”的身影,它戴着天蓝色的头套,上面的骑手同样也穿着蓝色的号衣,在号衣上用醒目的白色油漆标上了一个巨大的数字“7”。
这十五匹赛马当中,有好几匹都是曾经在其他比赛当中大放异彩过的明星:二号马“克律萨俄尔”是一匹高大的杏仁色骏马,它是英国今年阿斯科特赛马会的冠军,属于英国的托马斯·斯科特爵士;同样来自英国的四号马“闪光”是去年大奖赛的卫冕冠军;九号“幻影”今年春天正是在这个场地上赢得了春季锦标赛的冠军,它的主人温特沃斯子爵是英国上议院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