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安目瞪口呆,“十二个亿?”
“是啊,十二个亿。”罗斯柴尔德夫人说道,“而总共为了这四百万股的股票,他花了八十八亿法郎,这笔钱对他而言也是个惊人的数目,他前段时间才凑齐了这笔钱。现在他有了六百万股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成了这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如今已经超过了三千法郎一股,他的那些股票已经价值一百二十亿了,在我看来,应当是他得了便宜才是。”
“但我们都知道这些股票的实际价值,对不对?”罗斯柴尔德夫人盯着吕西安的眼睛,“当然啦,按照简单的乘法计算,那些股票的确值那么多的钱,但如果你把这样多的股票在交易所出售,那么股价就会瞬间崩溃。”
“我们大家早就想要减持巴拿马运河公司的股票,然而就是因为担心这一点,所以只能小规模地出货,以免引起市场的怀疑,因此您可以理解,当阿尔方斯愿意溢价买入的时候,我们有多么惊讶:阿尔方斯付出的是现款,而他得到的却是泡沫——您知道那样的泡沫一旦破裂意味着什么吧?”
“破产。”吕西安喃喃地说道。
“您说的很对,破产!”罗斯柴尔德夫人的声音让吕西安两腿发软,“如果运河工程失败——这很有可能——那么他就会破产,这是简单的数学告诉我的。”
“您一定是弄错了什么吧?”吕西安无法想象,阿尔方斯会为了他把自己置于破产的危险当中。
“这就是我想要和您谈的。”罗斯柴尔德夫人突然捏住了吕西安的下巴,“您是个可爱的年轻人,但恕我直言,哪怕是毁灭特洛伊的海伦,也绝不会比八十亿法郎更可爱。”
她松开吕西安的下巴,“阿尔方斯·伊伦伯格正在计划着什么,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一定有个计划。”
“而您想要从我这里知道这个计划?”
“别急着拒绝,吕西安。”罗斯柴尔德夫人又把一只手搭在了吕西安的肩膀上,“如果您愿意和我合作的话,我们会给您慷慨的回报的。”
“您是说钱吗?”
“不,是自由。”罗斯柴尔德夫人低声说道,“您已经厌倦了做阿尔方斯的所有物,对不对?您从他那里每拿一分钱,都是在给用来关您的金笼子添砖加瓦。”
“等我投靠您以后,您也会把我当作棋子的。”罗斯柴尔德夫人的条件很让人心动,但吕西安知道这不可能。
“恐怕是这样,但棋子之间也有区别,皇后明显就要比其它棋子更加自由。”罗斯柴尔德夫人说,“我可以向您保证,您会过的比在阿尔方斯那里更加自由,我们给您的支持也不会附带什么屈辱的条件。”
“您的条件很动人。”吕西安叹了一口气,“但我的确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罗斯柴尔德夫人从上到下地扫视着吕西安,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感到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
“好吧,先生。”过了一分钟的时间,她终于放弃了,“无论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不过请您记住,我的条件一直都是有效的——我愿意招揽您,并且我能给您阿尔方斯给不了的东西,请您别忘了。”她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老太太,“如果您已经看够了这些收藏的话,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其他的客人也该到了。”
城市规划
当罗斯柴尔德夫人和吕西安一道回到客厅时,客厅里已经聚集了接近二十名宾客,他们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话,在这些人当中,吕西安认出了不少金融界的知名人物,他们都是报纸上的常客。
看到主人进来,所有的来宾都纷纷上前,向罗斯柴尔德夫人致意,而吕西安也趁此机会从她的身边溜走了。他在客厅里寻找阿尔方斯,看到对方正站在壁炉旁,和另外两个银行家谈话。
两个人的目光一接触,阿尔方斯就朝着那两位银行家点了点头,仓促结束了谈话,把他们抛在原地,径直朝着吕西安走过来。
“怎么样?”他亲昵地靠在吕西安的肩旁,“她对您说什么了?”
吕西安朝着罗斯柴尔德夫人的方向瞟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一会再说,而阿尔方斯也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握了握吕西安的手。
隔壁餐厅传来轻轻的盘子和银器磕碰的清脆声音,想必是仆人们在准备晚餐。当这些声音消失时,通向餐厅的那扇门被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物走进客厅,他礼服的燕尾在身后像孔雀屏一样轻轻摆动着。
他端庄地鞠躬,“夫人,各位客人们,晚餐准备好了。”
罗斯柴尔德夫人点头作为信号,于是众人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地鱼贯而入餐厅。
餐厅的墙壁上贴着黑漆的橡木壁板,四面墙上各挂上了一幅静物油画,绿色天鹅绒的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界可能的窥探目光。餐厅的地面上铺着暗色的波斯地毯,而在天花板的吊灯正下方,摆放着一张同样为黑色的长餐桌,这张长桌子被椅背上装饰着金线的高背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