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这么说的话。”吕西安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的打算,只是在心里把对将军的评价又调低了一个档次,他懒洋洋地将脚伸向壁炉,等着将军继续说。
布朗热将军又喝了一口酒,他在椅子上微微摇晃了几下,“我说到哪里了?哦,对,在我看来,如今我已经进入了议会,那么接下来的目标是不是再次进入内阁?现在的这个内阁恐怕也维持不了太久……或许新的总理愿意把陆军部长的职位还给我来换取我的支持,这样他的内阁就能多维持一段时间啦。”
吕西安咬了咬嘴唇,他怎么如此天真?“请您原谅,但是我不觉得哪位总理还会愿意把您引入内阁。”
将军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冻住了,他的五官都朝着中间挤过去,“为什么?”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甚至还带上了一些淡淡的委屈,就好像是没收到圣诞节礼物的小孩子似的。
这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您之前担任陆军部长的时候,不是和当时的总理有过龃龉吗?那么如果您和新总理再次出现了意见分歧该怎么办?没有一个总理愿意引入一个能随时和他对着干的阁员。如果您想要再次进入内阁,那只有一种途径——您自己来做总理组织一个内阁。”
“有这种可能性吗?”将军的眼睛里又冒出希望的火苗,“让我来做总理?”
如今真是什么人都做起当拿破仑的美梦了,“很遗憾,”吕西安叹了一口气,“您在群众当中深孚众望,但是您的支持者在国民议会当中毕竟是少数——而要组阁必须得到议会的多数支持。”
“那群令人恶心的侏儒!”将军厌恶地冷笑一声,全然忘记自己正在主动谋求成为这群侏儒当中的一员,“法兰西的人民已经表明……”
眼看将军又要长篇大论起来,吕西安连忙拦住了他,“的确如此,将军,但是下一次大选还要等几年以后,在这段时间里,您在议会里的支持率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那就应当解散议会,让法兰西人民重新发声……”
“上一次大选刚过去了不到一年,让国民议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解散会很困难。”
“照您这么说,那我就没有出路了。”将军闷闷不乐地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我唯一擅长的就是演讲和选举,可您却告诉我还需要等三年多才会大选,等到三年之后,大家早就把我忘掉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博纳曼子爵夫人,子爵夫人连忙握住他的手,像是母亲安抚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
“亲爱的将军,您不必着急。”吕西安说道,“您既然擅长选举,那就接着选举好了。”
布朗热将军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我马上就要当选这里的议员了,等我当选之后,下一次选举就是三年以后了。”
“但还有补缺选举,之前您不是已经搅乱了好几个选区的补缺选举吗?现在您很快就不是现役军官了,您可以发起一连串的选举战,每当有某个选区举办补缺选举的时候,您就去竞选。”
“可是我马上就要成为这个省的议员了呀?法律规定……”
“法律规定一个人只能担任一个选区的议员职务,但是可没有说现任的议员不能参加其他选区的选举呀?您当着北方省的议员,然后在另一个选区竞选,当选后再婉拒,然后推荐一位您派别的候选人,等下一次有议席空缺的时候,您再出来选举。”吕西安喝了口酒润润嗓子,“您通过这些选举,可以和全国各地的选民直接交流,另外您的每一次当选,都能够表明人们对如今国家的腐败状态的反感……每一次的选举结果,都是给共和国的一张有罪判决书!”
“这……还能这样做?”布朗热将军结结巴巴地说道,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吕西安,嘴巴大张着,如果有人此时朝他的嘴里扔进去一个核桃,可以直接落到他的喉咙里。
“当然可以这样做。”博纳曼子爵夫人先反应了过来,她笑吟吟地看着吕西安,“这是绝妙的一招……您在巴黎得不到支持,就用外省的支持者来给巴黎的先生们施压,他们会大吃一惊的!真是‘雅纳克式的一击’。”
“等您进了议会,请您不要放弃任何抨击议会和内阁的机会,您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您是站在共和国的对立面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迫使国民议会同意以全民公决的形式决定法国的政体,这个政体必须能够代表大多数国民的意志,而不只是巴黎的一小撮人。”
“那就意味着……巴黎伯爵复辟。”博纳曼子爵夫人低声说道,君主制的支持者在乡村还是占绝大多数的。
“也可能意味着……一位新的皇帝。”吕西安语焉不详,“也许姓波拿巴,也许姓别的什么……”
布朗热将军的脸涨的通红,他咽下一口口水,“别的什么……”
“拿破仑的父亲只是科西嘉岛的小地主,他后来也做了皇帝……时代不一样了,如今只要有人民的支持,任何人都能做皇帝。”
“是啊,是啊,这话说的是。”布朗热将军连忙点头,“您真是……我果真没看错人!”博纳曼子爵夫人也心驰神往,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