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选择的。”德·拉罗舍尔伯爵站起身来,“您可以选择让他带着他的钱滚蛋。”
“没那么简单,”吕西安说,“我需要他。”他不能坐视阿尔方斯撤资,那会彻底把他刚建立起来的产业摧毁的。
“您需要他的钱?”德·拉罗舍尔伯爵高傲地问道,“您做这些,就是为了钱?”
“您不明白。”吕西安摇头,“他是个骄傲的人,也许他有一天会对我丧失兴趣而后离开我,但是他绝不能容忍我主动离开他……他会把这个当成一种冒犯的。”
“那又怎么样?”德·拉罗舍尔伯爵反问,“如果他要对付您的话,我会保护您的。”
“那他就会连您也一起对付了,”吕西安握住伯爵的手,“您不值得为我这样去做。再说了,与其把他变成一个危险的敌人,不如保持和他的盟友关系……他已经答应了,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情,我们都应该朝前看。”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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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西安苦笑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您还是别再问了。”
伯爵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哀伤,“好吧,好吧……不过请您记住,无论任何时候您需要帮助的话,只要告诉我一声。”
吕西安感到自己的鼻子又酸涩起来,“谢谢您。”他听到自己说道,与他做交易的人不少,但这样无条件的赠礼他收到的可不多。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为了缓解尴尬,他指向被德·拉罗舍尔伯爵放在扶手椅上面那本摊开的书。
“您刚才在看什么呢?”他拿起那本书,发现上面的文字都是俄语。
“是普希金的一首诗。”德·拉罗舍尔伯爵将书从吕西安手里接了过来,“我念给您听。”
伯爵用俄语朗诵着,他的声音清亮又抑扬顿挫,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哀伤;吕西安一个字也听不懂,但那韵律之间自有其魅力,即便听不懂俄语也能朦胧地体会到其中的美感。
“很好听。”他轻轻鼓了鼓掌,“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是关于季节的。”德·拉罗舍尔伯爵有些语焉不详,他很快就合上了那本书,明显不愿意多谈。但吕西安已经记住了那首诗标题文字的形状,等他回到房间,就在一张白纸上模仿着形状写下了那个词。
当天的晚餐结束后,吕西安找上了莱蒙托娃小姐,从对方口中,他得知这个词是“春天”的意思。
“那么普希金有没有写过一首以此为名的诗呢?”他追问道。
“他当然写过,事实上,我还会背呢。”莱蒙托娃小姐回答,“需要我给您背一遍吗?”
“能用法语吗?”吕西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俄语很美,但我实在是一窍不通。”
莱蒙托娃小姐抿了抿嘴,以掩饰自己的笑意,她转向窗户的方向,外面又飘落起雪花来,雪花在月光下成双成对地打着旋,融入到广阔无垠的白色雪地里。
莱蒙托娃小姐的清脆嗓音响了起来,正如吕西安所希望的那样,这一次她说的是法语:
“春天,春天,爱情的季节,你的来临对我是多么沉重——”
“在我的心灵里,在我的血液里,引起多么痛苦的陌生——”
“一切狂欢和所有的春光,只会将厌倦和愁闷注入我的心——”
“请给我狂暴的风雪,还有那幽暗的漫长冬夜!”
授勋
雪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一晚上,星期一早上,客人们才谢过主人殷勤的招待,乘雪橇去镇上的火车站乘早班的快车离开。受到大雪的影响,铁轨上结了冰,列车的行驶也变得断断续续,因此等他们回到圣彼得堡,已经是当天的深夜了。
在俄国外交部举行的谈判于星期二重新开始,参加的大人物们刚刚从周末的娱乐当中返回,一个个都精神不振,弗卢朗部长更是眼底青黑,还不住地打着哈欠——他被俄国外交大臣请去了一座拉多加湖边的意大利式别墅,据说同去的还有一打圣彼得堡正当红的交际花,其中至少有三个在当天晚上进到了部长的卧室里。
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当大人物们纸醉金迷的时候,他们的下属们已经加班加点地解决了双方的绝大部分分歧。于是星期四下午,在外交部的大礼堂里,满面春风的弗卢朗部长和俄国外交大臣一道,在《法俄联合公报》的正式文本上签下了名字,当天晚上的晚报,就发表了这个联合公报。
联合公报的文本,同样被送去了德国大使馆,并用电报传递给正在巴登-巴登的温泉疗养的俾斯麦侯爵,第二天,柏林的德意志帝国外交部也发布公告,宣布德国完全赞同《联合公报》的“协作精神”,并愿意“与法兰西和俄罗斯两个伟大国家一道,维护欧洲的和平与稳定”。
英国,奥匈帝国和意大利,对三国联合宣言发表了官方的抗议,但这只是一个姿态而已,人人都看得出,俄国只是在寻求一个体面的台阶以从保加利亚危机当中抽身,英奥意三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愿意让沙皇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