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总是这样富有见地,我亲爱的阿尔方斯。”德·于泽斯公爵夫人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达成共识吗?”她对将军说道。
布朗热将军点了点头,他从桌上拿起那张支票,将它对折了几遍,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那么现在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他又吐了一个烟圈,那烟草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闻起来有些刺鼻,“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继续做您最擅长的事情——演讲。”公爵夫人回答道。
“可我已经被解除了职务。”将军有些愤懑,“难道我应当听从那群小丑的安排,安安静静地到克莱蒙费朗去?我想我还是留在巴黎,或许还有转机。”
“您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吕西安听到自己说,“您再也没有进入内阁的机会了,除非您自己组建一个内阁。”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他身上,吕西安有些惊讶,但这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您说什么?”布朗热将军的胡子翘了起来。
“我想吕西安说的对。”阿尔方斯看了一眼吕西安,“您并不是和总理闹翻了,而是和国民议会决裂了,因此任何一个议会政治家做了总理,都不会考虑任用您,您唯一的机会就是彻底打败整个国民议会。”
“您说的倒是轻巧,打败国民议会,就等于推翻整个共和国——这样的事情拿破仑三世筹划了整整三年!”
“或许年轻的议员先生有什么好的计策?”德·于泽斯公爵夫人问道。
吕西安深吸了一口气,“在我看来,时间并不站在国民议会一边,不要说三年,即便是再给他们三十年,也没有办法根除如今的这些弊病。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对第三共和国的不满只会越来越激烈。”
“这话说的倒没错。”布朗热将军的眼珠子旋转了几下,“那我们首先要怎么做呢?”
“第一步是要内阁垮台。”吕西安感到自己的自信提升了不少,果然是万事开头难,只要说出了第一句,那么后面的话也就水到渠成了,“这其实不需要我们做什么,戈布莱总理后天将要向议会提出新的预算案,如果预算案不被通过,那么内阁就必须辞职了。”
“那么这个预算案就不应该通过。”德·于泽斯公爵夫人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好吧,那么内阁垮台了,新的内阁将会组建,但是我怎么办?”布朗热将军有些焦躁。
“您去克莱蒙费朗,这一点很重要,您是军官,而军官需要看上去忠诚而有纪律,您不能公然抗命。”
将军不满地哼了一声,“我还不如辞去军职呢。”
“您最终只要离开军队的,但绝不能是您主动离开,必须是让政府把您踢出去,这样您在大众眼里就成了受害者。”吕西安感到桌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地位比他高得多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这令他十分享受,“在此期间,您通过其他的途径吸引公众的注意力——选举。”
“选举?”布朗热将军似乎已经完全晕头转向了,“可是大选刚刚在一个多月前进行了一次,距离下次选举还有四年多的时间,所以您是想要议会提前解散吗?”
“提前解散恐怕不太可能。”吕西安咬了咬自己脸颊的内侧,“尤其是现在才刚进行完一次选举,没有人愿意再折腾一次,就连我也不愿意。”
“那您指的是什么呢?”
“国民议会里有五百多个议员,根据以往的数据,其中恐怕有将近二十个撑不到这届议会结束。据我所知,有几位议员当选的时候已经卧床不起了,甚至连忠诚宣誓都没能参加,我很难想象他们能够再撑五年;而在未来的几年里,还会有不少议员因为丑闻等原因而被迫辞职。”
“而每一次有议席空缺,就要举行补缺选举。”德·拉罗舍尔伯爵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您想说的是这个吧?”
“您是要我参加补缺选举?”布朗热将军犹豫地说道,“可我是现役军人,按照法律是没办法参加选举的。”
“但您的支持者们可以自发地把您的名字填在选票上。”吕西安说道,“重点不在于议会席位,而在于制造新闻!每一场这样被搅乱的选举,都会让您的声势上涨一大截,全国所有的报纸都会关注您,报导您的运动,政治中最可怕的不是臭名昭著,而是被人遗忘,您要确保即便您人在克莱蒙费朗这样的穷乡僻壤,法兰西也不会把您忘记掉。”
“我想军队恐怕也不会容忍的,他们会以我造成了不适宜的影响为理由把我除名……”将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朝吕西安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或许这正是您希望的?”
“您以这样的方式被军队除名,会让您被大众当成受害者。”吕西安抿了一口酒润一润嘴唇,“毕竟您什么都没做,您并没有报名参选,您的支持者出于爱戴自发在选票上写上了您的名字,而军队为此要惩罚您,这看上去就像是内阁和议会在对您刻意进行迫害。”
“而当将军被军队除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