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莱菲布勒一家人以外,城里的头面人物也都纷纷到场,这些人的热情洋溢和吕西安的竞选起步时候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吕西安也并没有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而是和他们像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一样互相问候,毕竟他也不打算和所有人为敌,就连死硬的波旁王朝,在复辟之后不也承认了拿破仑颁发的爵位与荣誉吗?聪明的政治家懂得向前看,将过去的敌人变成今天的盟友;而纠结于过去的恩怨当中而不能自拔,则只能把今天的朋友也变为明天的敌人。
在热闹的晚会当中,两位来自巴黎的客人格外引人注目。布卢瓦的好市民们已经熟悉了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并见识到了他那一掷千金的排场;但他们还未曾见到德·拉罗舍尔伯爵这位家世显赫的贵胄。自从路易十四的叔叔,奥尔良公爵加斯东死在布卢瓦城堡之后,这座当年的陪都里就很少见到这一类的大人物了。波旁王朝的国王们精力充沛,他们对缺乏生命力的瓦卢瓦王朝国王们所喜爱的这些阴暗城堡缺乏情趣,他们更钟爱有着巨大落地窗和开阔宫苑的凡尔赛。
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专程从巴黎来为吕西安·巴罗瓦庆贺,想必会令这些城里的头面人物重新评估一番吕西安的分量,那些目前还对这位新议员的崛起郁郁不平的家伙,也会重新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要接着搞那些小动作。政治家和银行家一样,银行家存在的关键是让客户觉得你有支付款项的能力,而政治家要坐稳位置,就要让对手们觉得你有毁了他们的能力——重要的都是营造一种形象。
一些家里有适龄女儿或者妹妹的来客,看向这两位贵宾的眼神又包含了一重另外的意思:若是能把自家的女眷送上这两位的床,哪怕是作为情妇,恐怕也能捞到不少的好处。于是那些和善的父亲们纷纷对两位大人点头哈腰,而打扮的像火鸡一般的母亲们则用力把向后躲着的害羞女儿们用力拉到面前来展示,那动作比起马贩子还要娴熟的多。
大厅里的布置还和之前那次晚会一样,只是这次摆放着餐盘的长桌子被放在了大厅的边上,而大厅的中央被空了出来,现在有几对男女正在那里跳舞,他们的周围围了一大圈的人。更多的人则是在餐桌旁吃着自助式的晚餐,菜品非常丰盛,来自本地森林的野味和从南特送来的海产,以及巴黎来的点心师准备的点心在桌上相邻摆放着——既然是胜选的庆祝活动,那么就不应该显得太过寒酸。
在大厅的左侧,吕西安正在和省长夫妇寒暄,省长是个红脸庞的秃头男人,他说话时嘴里不断向外冒着杜松子酒的气味,而他的夫人则在身上挂满了各种珠宝首饰,让她自己变成了一个移动的杂货铺。
“……当您开始竞选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对您非常看好,就像我之前对我的同僚们所说的那样,您这样的年轻政治家能够为政坛带来急需的新鲜空气。”那位省长拉着吕西安的袖口,似乎生怕他跑掉似的,“如今正如我说的那样!本地历史上最年轻的议员,您今天可创造了历史啊,男爵先生。”
吕西安笑着向他致谢,同时不动声色地把袖口从对方手里抽了出来。
看到吕西安似乎要走,省长有些着急地切入了正题。
“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他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关于那件丑闻的议会调查,您想必会参加的吧?”
“如果真的要派出议会调查组的话,那么名单将由议员们拟定。”吕西安给了他一个官方的回答。
“是的,当然了。”省长尴尬的地傻笑了一声,他的妻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但我想他们绝不会漏掉您的名字吧?”省长夫人将她的丈夫朝后拉了半步,自己站到了吕西安的面前,“毕竟您是这里的议员,调查本地的事情怎么能把本地人排除在外呢?”
“或许吧,夫人。”吕西安轻轻用手指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议会想必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当然,我一点也不怀疑。”省长夫人朝吕西安微微挤了挤眼睛,“在我看来,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丑闻。谁能想到呢?那个人竟然是个如此恶劣的暴徒,还在本地民意代表的位置上盘踞了这么些年,实在是令布卢瓦城的市民们蒙羞。”
那个人?吕西安几乎要笑出声来了,省长夫妇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想必从莱菲布勒先生那里拿到了不少的好处,如今却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就好像那几个音节是恶毒的咒语,只要念出来自己就要倒大霉。
省长夫人看上去有些尴尬,吕西安心想,他一定是不小心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他连忙动了动脸上的肌肉,重新让自己显得严肃,“您说的很对,夫人,我对这种事也感到非常遗憾,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够尽快从丑闻的影响当中缓过来。”
“是啊,的确如此。”省长夫人忙不迭地点头,“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恐怕会揪着这件事不放,可这有什么好处呢?只会让公众进一步丧失对政治和国家的信心罢了。”
终于说到正题了,吕西安心想,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担心莱菲布勒这艘沉船会把你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