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妙地转换了话题,说了几句,就把蒂贝尔先生派去和经理一道筹备宴会了。
当六点多客人们陆续到来时,整个宴会厅已经按照吕西安的要求重新进行了布置。所有的椅子都被撤去,整个宴会厅里只留下三张长桌子,各式各样的餐点从桌子的一头摆到另一头。
吕西安此时正站在宴会厅隔壁的一个小储藏间里,通过门上的玻璃观察着宴会厅里的情况,看着宴会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轻松了不少。正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很少有人会拒绝一顿免费的晚餐。
等到快七点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挤的满满当当,许多人都拖家带口赶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热闹的如同春天的乡村集市。客人们互相交谈着,然而他们的目光却始终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如同一群站在树梢上等待大型动物倒地的秃鹫。
吕西安知道客人们的来意,他也并不打算让他们久等。
七点的钟声刚一敲响,他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从储藏室里走了出来,朝着长桌尽头走去,那里为他搭建了一个小的演讲台。
吕西安站上了演讲台,他感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磁铁,将无数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那些目光当中带着好奇,就好像他是什么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似的。
吕西安深吸了一口气,“我很高兴见到大家。”
“刚才上台之前,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看到这些很久没见的街坊和朋友,又让我想起了我童年和青年时代在故乡度过的美好时光,当我走过城市的每个街角时,都能够勾起一段珍贵的回忆。”
“我爱这座美丽的城市,我想大家都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成为本城的议员,能够在议会里成为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城市的新声音。但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他指了指长桌上的餐点,“因为我知道大家是为了它们,而不是为了我而来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吕西安也同样笑了起来。
“那么,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他朝着人群鞠了个躬,走下了演讲台。
观众们愣住了片刻,似乎是没有预料到演讲会这样快就宣告结束,过了一会,他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向慷慨的主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吕西安微笑着朝正在像闻到血味的鲨鱼一般涌向长桌的人群招了招手,今天不是发表长篇大论演讲的好时机,在一群等着吃饭的人面前喋喋不休,他可没有那样不识趣。
“男爵先生?”一个戴着小圆帽,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上前来,拦住了吕西安,“我是《布卢瓦信使报》的记者,可否请您为明天的报纸拍一张照片?”
吕西安看向记者身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摄影师正扛着一台照相机,准备在地上安装。
“当然可以。”吕西安说道。
摄影师安装好了照相机,“请看这里,男爵先生,三……二……一……”
闪光灯像烟花般晃花了吕西安的眼睛,他微微眨眨眼,庆幸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扭曲。
“希望您明天笔下留情。”吕西安朝记者说道。
“他当然会的,是不是,乔治?”一个声音从记者身后传来,记者转过身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他立即挺直了腰板,肥胖的脸笑的像是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是的,杜兰德先生。”那记者脱下帽子,点头哈腰地说道,“您尽可以放心。”
吕西安看向那被称作杜兰德先生的人,他个子很高,脸上的胡子和头发都变成了灰色,戴着单片眼镜,脸上的肌肉紧紧地板着,不知是为了夹住眼镜片还是天生就不苟言笑。
“那我就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了。”杜兰德摆了摆手,示意记者离开,“让我和男爵先生单独谈谈。”
“请您原谅我插入你们的谈话。”当记者离开后,杜兰德先生脱下手套,朝着吕西安伸出手来,“我是亨利·杜兰德,很高兴见到您。”
“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字。”吕西安和对方握了握手,“我之前还给您发了请帖。”
亨利·杜兰德的名字,在布卢瓦虽然不如莱菲布勒那样响亮,但也是城里的大户人家之一,可在二十年前,事情却完全不是这样,那时的莱菲布勒,不过是依附于杜兰德家的应声虫罢了。
然而在一场风波之后,双方的地位却一下子颠倒了过来,莱菲布勒成了城里的头号富绅,而杜兰德则元气大伤,这一对过去的亲密伙伴顿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这件事当中自然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私,因此即便是过去了二十年,布卢瓦的市民们在闲聊时依旧时不时地把这件事拿出来作为话题。
“您是说这个吗?”杜兰德先生从兜里掏出一张烫金的请帖来,“我带来了,然而门口似乎并没有人查验,而且看上去我是唯一一个带着请帖来的人。”
吕西安苦笑一声,“恐怕是的,我猜他们现在一定是去参加莱菲布勒先生的舞会了。”
听到这个名字,杜兰德先生微微眯了眯眼睛,在那一瞬间,吕西安注意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