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谦,你应该清楚的,我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这些年下来,我们都变了,因而我对你的感情也变了,不过这没关系,我依然爱你。我绝不会因为你所认为的那种荒谬的道义,而强迫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余生。你明白吗?”
邵谦仍旧不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环住顾庭简的脖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在感受到切肤的温热之后,才气若游丝地说出几个字。
顾庭简努力听清楚了,邵谦说的是:“我害怕。”
邵谦还是害怕,在见过很多的虚情假意,辜负过他人的赤诚之心后,他辨别不出真假,更是对一切都充满防备。
一旦剥离了利益交换,他就不敢动心了。
不信任,是他背叛之后付出的代价。
潜意识里,他觉得顾庭简没有理由不来报复他:他一定是在等自己放松防备,他一定会在某一个自己熟睡的夜晚,从身侧抽出一把利剑,把自己伤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将顾庭简留在身边,来汲取那一点幽微的温暖。
“你要是自己想不明白,过不去这个坎,我也帮不开了你。”顾庭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把你的诊断报告提交董事会,启用特殊章程罢免你的职位,这种情况下,你不具有否决权。”
邵谦猛然摇摇头,“不可以……顾庭简,你不可以!”
他怎么可以,让外人帮忙对付自己?
顾庭简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为了你好。公司的一切事务由靳明代为管理,我回家陪你。”
药效逐渐发作,眼前似有五颜六色的光点绽开,浓墨重彩的烟花落幕后,灰烬凝成了一团殷红的血。
夺目而耀眼、残忍而妖冶。
邵谦仿佛看见,头顶悬着的利剑终于刺下来了,而此刻,他早已动弹不得,被刺得血肉模糊。
就像顾庭简方才自述的那样,下一步,他就要堂而皇之地带着另一半来他眼前炫耀,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痛不欲生的样子,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罪恶的的话,祝福自己一辈子孤独终老。
这是他早就精心筹划好的。
不要!
他不要看到这一幕。
顾庭简一定不能,不能带别的人回家!
“不要!不要回家!”邵谦呢喃着沉沉睡去,双手将衬衫衣角揉得极皱。
顾庭简擦去他额头沁出的虚汗,紧握着他的双手,贴在他耳畔说道,“好,我就在这儿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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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删删改改好几版,写得我也极为拉扯,简直痛不欲生。不过总算是快了,等一两章过后,小谦完成下跪道歉的kpi之后,就能彻底和好啦!
敌意
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黑,噪音突然撕开一个角,滑进一束刺目的光亮。
邵谦迷迷糊糊听见耳边传来些许声响,却又听得不真切,像是醉在一场梦里。
“……我能给的建议就这些,具体情况你还是得找他的主治医生多了解一下。不过麻烦的是,按照他的性格,估计对袒露心迹比较抗拒。我比较担心你的状况,和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相处,没那么容易。”
“下楼说吧……”
邵谦双手拽紧了被子,鼻尖用力嗅着被褥间熟悉的淡香味道,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突然惊醒坐起。
开了灯,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的主色调是普蓝和深灰,局部跳了一些奶白和淡紫,整体风格显得十分静谧。
而他身上,穿着一套棉质的长袖睡衣,码数略大,袖子盖过了他的半掌。
他迅速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跑出房间,在行至楼梯处听到了布丁的叫声,旋即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是顾庭简住处,他上次跟踪来过。
顾庭简听到动静,关上门,关切地朝邵谦走过去,“怎么光着脚就下来了?鞋不是就放在床边吗?”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吗?”邵谦问道。
顾庭简上手将他抱了起来,朝房间走回去,“我找了个医生来看你的情况,没事我就让他离开了。”
布丁也摇头晃脑地跟了过来。
“天冷了,这房子又没装地暖,当心着凉。”顾庭简说着便将邵谦抱到床上,拿来鞋袜亲自帮他穿上。
“人事任免,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吗?”邵谦问道。
“嗯。你先休息三个月吧,等明年开春,状态好点了再考虑要不要回去。”顾庭简说着又从衣橱里拿出一件毛衣外杉,“再加一件。”
“好。”邵谦顺从地穿上外套,俯下身去揉布丁的脑袋,不再提任何工作相关的事情,似乎是被动接受了。
除了工作,两人几乎没有什么可争执的,因而在抛开了这个矛盾因素后的几周里,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邵谦是个对生活相当逆来顺受的人,具体表现在于,从不会对顾庭简安排的“衣食